微妙的科学研究社
作者：凤凰院凶香
2015/03/28首发于：春满四合院
第五期
「欢迎大家收看本期的科学研究社的节目，我是主持人方歌阙。」
「在下是嘉宾齐四明。」
「等等……齐先生你怎么把我的话抢了啊？介绍的工作应该交给主持人来做
啊！」
「不好意思。请你继续吧！」把话语权交回主持人手里，齐四明调整了一下
姿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镜头。
「我说，你这样也很抢镜啊，为什么一上来就摆出这副干劲满满的样子啊？
算了，说正事。」方歌阙发了两句牢骚之后也严肃起来，开始介绍本期节目的内
容。
「嗯，因为之前做的特别期企划中，资料片分析这一模式受到了来自某方面
的好评。因此，我们决定从第五期开始对节目的模式做一点调整。这个调整究竟
能不能作为模式的最终模板这样继续做下去，还要看节目的收视率以及观众朋友
们的意见等许多方面。总之，这次调整是我们节目组的一次重大改革，希望能和
大家一起把这个科学研究社的节目做好。」
方歌阙顿了顿，看了一眼手上的稿子，继续道：「接下来就正式开始了，本
期科学研究社的主题是，机器人的开发研究！」
「说到机器人，许多看过科幻电影或小说的朋友们应该都很清楚，这是人类
在基于当前科技基础上，对未来机械工业和计算机领域的发展所提出的一个非常
重要的设想，至今也在不断朝着这方面努力着，是一个非常现实的话题。」
「从机器人的历史开始介绍的话，节目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因此让我们进入
节目的第一个环节，资料片展示！」方歌阙的话音一落，镜头就向右侧一摆，一
个投影装置出现在了画面中。
「嗯，就像主持人所介绍的，机器人是一个现实和幻想并重的题材，同时由
于科幻方面的蓬勃发展，机器人科幻中也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其中大致可
以分为这样两类：一类是探讨机械工艺的进步，生产出来的机器人无所不能，在
人类生活中佔有极大的比重；另一类是探讨人工智能方面的进步，让机器人拥有
感情，使他们变成真正的机器『人』。下面我们要看的资料片属于第二类，不过
在资料片中机械工艺也十分发达，可以将机器人做得和真人一样。好了，不能再
说了，让我们一起看看这个世界里的机器人吧！」
看到投影装置準备就绪，齐四明也赶紧收了话头，把重心让给投影装置上所
播放的资料片。与此同时，摄影也将线路连接上摄像机，将画面完整地呈现在镜
头之中。
「我是一名人类。」
「我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见到其他人了，虽然我过得很好，但我十分想念与
他们交流的感觉。」
「昨天晚上我又没睡好，我梦见自己从楼上摔了下来，满脸都是血。」
「这真是个噩梦。」
「二九九年七月一日。罗平。」
这位对着录音笔说话的人就是罗平，他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一个人。
科技极大程度的进步之后，第七次工业革命彻底解决了能源和寿命问题，人
工智能的突破性进展在一个奇妙的地方产生了如同颱风一般的效果。这股颱风如
此之大，仅仅三个月就席捲过全世界，被捲入的人绝大部份都或主动或被动地接
受了这份改变，直到今天。
这个改变被地球上所有人类视为跨时代的进展，足以为此建立一个新纪元，
而二九九年，则是指自新纪元元年后的第二百九十九年。人类真的做到了永生不
死，真的做到了全知全能，真的做到了变化万千，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三百年
前的那个重大突破。
人类的全部记忆、精神，都可以被转入为此开发出来的半生物芯片之中。在
此基础上，人类可以选择将身体转化为机器人，以芯片做大脑，光能转化而来的
电能为动力的机器人。机器人长生不老，机器人永不会死，机器人可以做到许多
人类做不到的事，飞天遁地，变化万千。
没有像许多持反对态度的社会学家们所说的那样，大多数人会抵制这种非人
的改造或者说改变，被第一位实验者所展现出来的强大能力所震惊的世界，在三
个月内完成了绝大多数人类的改造。
然而，这其实是噩梦的开始。
转变成机器人的原人类，他们一开始还能为自己获得了新的能力而欢呼雀跃
着，那时每天都会发生几千起空中交通事故，原因基本上都是飞得太高兴了不小
心撞到了别人这样的。
机器人会笑、会哭、会说话、会思考，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只要机械化的
身体能做到。甚至，因为机器人是不死的，他们不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排泄，
当然也不需要性爱。
一开始所有人还维持着改造前的生活习惯，但随着他们开发出来的地方越来
越多，他们的能力也愈发强大，很快就有人提出「我们为什么要工作」这样的疑
问。
是的，不老不死的无敌存在，将生产的部份转交给真正原装的机器人，自己
则在地球上享受着无限生命所带来的各种崭新的体验。
五十年，只用了五十年，人类已经完全遗忘了原先的生活。五十年的时间让
那些不愿被改造的顽固分子逐渐消失，或者被衰老所带来的痛苦逼得不得不变成
机器人，或者死亡，然后被遗忘。
永恒的世界，永恒的神。一切社会体系都在这份改变下被摧毁殆尽，人人都
是独立自主的个体，人人都是孤独的个体。
随着陆续有人因为心理原因而选择彻底休眠之后，依然为了自己的兴趣而活
的科学家们研究了他们的心理变化，最终得出了无法根除的答案。
假如根除，他们就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是他们定义上的真正的「机
器人」。他们称自己为新人类。
许多人加装了强力的核动力推进器，向着太空进发，在一百五十年中，地球
上的新人类数量锐减至七位数，绝大多数普通人都选择了离开，留下的只是那些
有着坚定的意志，为了自己的目标前进的探索者们。
探索者们讨论了人口问题，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他们开启了已经封存很久的冷冻精子库，利用保存尚且完好的一些残留的旧
人类的肉体细胞，合成出了第二代旧人类，他们称之为原人。
罗平就是这样一位原人，因为他的身体採用了一位姓罗的人的细胞，于是为
他起了这个名字，后面那个字是随机生成的。
原人的数量并不少，但分散在全球各地，按照最初制定的原则，他们都是被
一男一女地投放在一起的。
罗平从小被机器人养大，由机器人教会他所需的一切知识，由机器人负责他
的饮食起居。
他需要做什么？这是探索者们留给他们的问题。
启动计划之后，探索者们集体迁移到了南极，他们要在那里，不产生任何干
扰地看着原人们成长，为他们提供前进的方向。
罗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了三十年。
罗平今年四十五岁，尽管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是他确实
是四十五岁，他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四十五年了。他的天定伴侣，或者说指定
配偶，还没有成年就被捲入一场事故中，因此死亡。
即便是全机械化的世界，误差仍然存在，偶然仍然存在，一切都可以被计算
时，计算者本身就成为了干扰，如同海森堡测不準原理。
罗平孤独地生活了三十年，自从他被通知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死亡之
后，罗平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探索者们把权限完全交给了原人们，既不阻止他们寻找探索者，也不会对他
们的想法做法给出什么意见建议。有一小部份人得知这个情况后，前往南极进行
询问或者说质问，然而在探索者们平淡的目光和毫无语气起伏的说明中，他们选
择了认可。因为那就是唯一的方法，让人来作出选择，不是新人类，而是原生的
人。由会死、会老、会恐惧、会痛苦的人类来指引他们，这是他们最终分析出的
结果。
机器必然服务于人，并非由于机器是人创造的，这种主从关係，而是因为机
器相比于人丧失了很多可能性。生命的进化方向不只是完美，而是在到达完美之
前的过程中，尽可能地产生更多可能性。
关于这一点，机器人虽然可以算出大部份的可能性，但是剩下的那一部份，
被随机支配的那部份，无法计算，只能用时间、用重複的轮迴来检验。
罗平并不是第一批被投放的原人，事实上就如同他的伴侣那样，有不少人在
成长过程中还没来得及体验任何可能性就肉体毁灭而步入死亡。为了弥补这个空
隙，探索者们投入了第二批原人，这使他们消耗了绝大多数库存的细胞和精子。
排除克隆体方面的可能，他们就是最后的、独一无二的人类了。
罗平生活在北京，在不知多长的无限时光中，这里曾经有过无数次重大的改
变，然而如今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它和过去的北京完全没有关係。
罗平早上起床，自己动手把床铺好，穿衣服，吃完机器人做好的营养早餐，
就出了门。
罗平原本没有任何职业，没有任何特长，他是按照原始条件被培养的，仅仅
将知识呈现在他的眼前，并一定程度上训练他的身体让它保持健康。至于罗平想
做什么，会做什么，那需要他自己选择。那就是探索者们需要他做的事，以人类
的身份，选择未来的路。
「早上好。」
「早上好，罗先生，您今天也要去上班吗？」
「是啊，毕竟他们还是需要我的，我当然就要去了。」
上述的对话时常发生。
这并不是罗平的妄想，和他说话的并不是空气朋友，而是人工智能所设定的
智能人。
智能人的资料库十分庞大，他们的工艺水平能够让他们的身体做到任何人能
做到的事，表情神态上的变化更是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位表演大师。他们好像真的
人一样，罗平从来就把他们当作是人，普通的人。因为这里满大街都是智能人，
他们做着自己需要做的事，偶尔也会停下来和罗平打打招呼。
曾经有一段时间，罗平非常害怕他们的这种亲近的表现，因为他觉得那是欺
骗，那是计算好的程式，触发条件后执行，那不是感情。然而漫长的时间中罗平
最终选择了相信，相信那就是感情，相信那就是智能人们友好的表现，那是图灵
测试的结论。无法分辨时，就可以看作是人。
罗平不愿自欺欺人，虽然他的做法在旁人看来更像是这样的。
假如你每天都在思考隐藏在现实表面下的所谓真相，认为端给你的菜被服务
生吐过口水，自来水管道中泡着尸体，那你不但没法好好活下去，反而还会因为
这种被害妄想而变得疯狂。
罗平知道自己是人，人和机器人的区别之一，就是感觉。人无法直接得出準
确的数据，最接近的手段是比较，其次是计算和测量。罗平没有感到任何恶意，
那份亲切的问候如同资料库中电影里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罗平就在这样的问候中走过两条街道，走入车站。智能人可以不用车，他们
完全可以飞得比汽车还快，然而罗平建议他们不要这样，这样做显得太没有人味
了。赶时间的时候，自然是越快越好，然而日常生活中的那份悠闲，也是自然生
命所体现出的一种特性。
罗平真的把智能人看成是普通的人类，建议他们做一些从机器角度上而言无
法理解的行为。也许是因为智能人的智能真的足够高，也许是因为罗平的权限让
他们调整了自身的配置，总之，这座城市，或者说这个镇子，因为罗平控制範围
之外的地方都是各种各样自行运转的工厂和堆满材料的平地。
「早啊，各位，今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罗平的职业，或者说他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智能人生活顾问。他所需
要做的，是有空的时候就到这栋房子里来，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处理关于智能人的
人类生活方面的问题。
智能人的身体被改造成外部动力模式，每天需要固定补充压缩能量块，这被
罗平看作是进食。智能人每天晚上需要躺在床上八小时，这是睡觉。罗平的工作
是帮助智能人解决在执行这些人类的生活方式时所产生的一些矛盾，例如工作没
有做完时如何保证睡眠时间这样的，又或者摆不出合适的表情这样的。罗平认为
合理的随机性，这样才能更接近人。
他用圆週率作为输入基础，将所有模式设定为一百种，从００到９９，以圆
週率后第一千位开始，每两位数加上事件发生的时间，取后两位作为智能人在某
件事中所选择的模式编号，一个接一个，因为圆週率是无穷的。
因为这份随机性，智能人时不时都会出点小问题需要解决，而选择如何协调
取捨，就是罗平的职责所在。幸好智能人的智能真的非常高，他们不会再犯同样
的错误。然而漏洞一旦产生，为了填补旧的漏洞就有可能产生新的漏洞，这样罗
平的工作就永无止境，每天都有新问题出现。
「今天有什么问题？」
罗平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位男性助手将文件递给他。
他打开文件看了一下：「编号Ｆ１０７６２８５，编号Ｆ２２８１２９３，
编号Ｆ３４９２０１２……都是女性啊，最近提问题的人里好像女性比较多啊，
这是为什么呢？」
「嗯……您还是见一下她们比较好，我也说不清楚。」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罗平拿着三份材料走进了旁边的商谈室。
智能人只有生产编号，理论上来说是按照出厂顺序编的，虽然罗平曾经试图
给他们起个名字，但是智能人认为名字和编号的意义一样，对他们而言，这个代
表顺序的号码就是继承。
罗平对此表示同意，虽然他觉得这样弄很绕口，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
是对的。他尊重他们作为人的意见，保留了这个编号，仅仅以Ｆ和Ｍ区分男女。
「怎么样？联繫到了吗？」
这里平时并没有多少人，有问题的人将问题提交上来，确认这个问题需要由
罗平来解决之后，才会在第二天早晨罗平来上班的时候把问题和资料交给他。
「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和Ｆ３４９２０１２都来了，Ｆ２２８１２９３还
没有联繫上。现在就叫她们进来吗？」
「可以，请第一位小姐进来吧！」
助手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带着一位外表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经
常会在大公司一类的地方看到的，俗称ＯＬ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请坐，这位就是罗平先生，这位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假如您没有其它需
要的话，我们会在半小时后进行一次询问，如果没有得到答覆或由您提出申请，
我们可以将时间延长至一小时，时间结束前您也可以选择离开。祝工作顺利。」
助手说完这番话后，就拉上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罗平和这位ＯＬ小姐。
是的，ＯＬ小姐。罗平还是无法习惯像智能人那样称呼他们的编号，只能根
据对方的第一印象为对方起一个名字，或者说代号。ＯＬ小姐就是罗平为她起的
代号。
「您好，我是编号Ｆ１０７６２８５，相信您应该已经看过我的资料了，请
问您对我的问题有什么看法呢？」ＯＬ小姐率先开口，她的声音就如同她给人的
印象，冷静、简单、準确，用对人的形容词来说就是精明干练。
「这个……」
有什么看法？完全没有啊！最近更新什么新模块了吗？或者有大规模的漏洞
出现了吗？这种问题别说你了，要是有可以问的对象的话，我都想去问一下啊！
ＯＬ小姐提出的问题是，智能人的身体能不能像人一样进行性爱。
这个问题对于罗平而言实在是太困难了，因为按照书中所写的说法，他现在
还是个处男，并且由于资料库中存有的这类东西较少，即便是他把给他的那点资
料拿出来，最后结果也不过就是大家一起参详罢了。
虽然从小生活在智能人的社会中，没有什么爱面子装１３之类的坏毛病，但
是罗平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几年工作，哪怕是出于职业道德，他也不想就回
答一句「资料在这，你自己看吧」这种答案。不过罗平也没打算说谎，他从小受
到的教育里没有教会他说谎这一条，假如有必要的话，应当直接告诉对方不能相
告。
「这个……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经验，无法回答你。不过我手上有一
些资料，是原本準备给我让我和妻子结婚后生育后代时参考用的，不知道你愿不
愿意先看一下这份资料。」
「没有问题。就在这里看吗？半小时的话够不够？还是说我先拿回去下次再
来？」
看到对方的态度比较积极，罗平也不好说什么「那你就下次再来吧」这样的
话，反正他也不赶时间，做这份工也没有任何薪水之类的回报。没有必要浪费的
时候绝不浪费，除非是为了提升生活品质。这是他自己所认同的观点，综合了智
能人和原人的生活习惯。
「可以，请稍等。」
为了避免浪费，罗平所处的时代已经没有一次性用的产物了，包括纸张。此
时罗平是通过房间内的网络连上家中的机器人，调用了资料库中有关人类生殖发
育以及生育分娩等方面的有关信息，将其拷贝到这边的电脑上，然后递给对面的
ＯＬ小姐：「就是这些，应该用不了太久，如果您需要的话，也可以複製一份带
回去。」
「好的，谢谢。」
在ＯＬ小姐阅读资料的时候，罗平在看窗外的云。
罗平很喜欢看云。自从罗平知道智能人，知晓了他们所代表的科技意义上的
强大之后，罗平就开始喜欢上看云了。云是捉摸不定的，形状、颜色、位置，任
何时候都在变。虽然科技力量也可以做到控制一部份的天气，但是罗平并没有打
算那么做，也不支持这样做。
在智能人眼中，云所代表的含义就是水汽，形状和颜色取决于云层的高度和
密度，还有风速的影响等等，而一眼无法得出这些结论的罗平，只是单纯觉得云
非常随机，有种不断变化的神秘感和意外感，因为他週围符合这个条件的实在是
太少了。
「我看完了。」ＯＬ小姐的声音唤回了罗平的注意力，看到对方已经放下电
脑并看向他，罗平连忙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尽量用平静而温和的语气问道：
「您觉得怎么样？」
「和前辈们说的一样，对于我们来说，是毫无意义的行为。」ＯＬ小姐的回
答同样平静，甚至有些冷酷。
是的，是这样的。智能人无法生育，智能人不老不死，传宗接代对他们而言
完全不需要，性爱减压什么的也完全有可以替代的其它方法。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做的，不仅仅是智能人，还有新人类、探索者们。
罗平的身体曾经出现过一些作为男人而言所需要注意的状况，遗精之类的、
晨勃之类的，但他实际上没有任何需求，那都是他的身体的自然反应。遗精了就
洗乾凈，晨勃了就不管它，过一段时间就会消下去了。
对于智能人而言，他们的眼中虽然有分美丑，但是那并不以身体的露出度或
者胸部大小之类的条件为标準。理由很简单，他们的身体是可以随意改变的，长
相、身材、衣服什么都可以变。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追求这个？因此，罗平
从来没有因为週围的男人或女人而兴奋过，勃起过，激动过。没有，这些人的男
女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意义，仅仅是看起来像男人或女人而已，他们心理上的差别
并没有男女间的那种倾向变化。
罗平能理解ＯＬ小姐的想法，也认同她此时的回答，但他并没有起身走人，
而是平静地继续问下去：「那么ＯＬ小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因为那串编号
我一时记不住。请问您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想要问这个问题的？」
对于罗平给自己起的外号，ＯＬ小姐没有任何意见，仍是用她那平静的语气
回答道：「因为我思考了性爱存在的意义。虽然有许多前辈们的经验在前，但是
我并未真正了解这件事，也没有真正体验过。因此我希望能通过提交问题的方式
获得一个答案，或者一条可以得到答案的路。」
「那你觉得这个答案满意吗？或者说，你还想要继续追求答案吗？」
ＯＬ小姐沉默了。她在思考如何判定这个答案是否满足了她的需求，这从逻
辑上来说很难回答。
假如她认为这就是答案，那么她显然不应该来问这个问题，因为这个答案并
非是只有在此才能获得的，有许多前辈们也曾经告诉过她这样的答案。假如她不
认可这个答案，她既不知道接下来该去问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
案。
ＯＬ小姐的思考并没有经过太久，她不是一个不擅长做决断的人：「我知道
了，请允许我更改这个问题。我想要问的是，能不能和您亲身体验一次性爱？」
智能人有没有快感？智能人有没有高潮？这个问题罗平问过自己家里的机器
人，得到的答案是理论上存在。
为什么？因为智能人也会痛，他们的神经系统是用光路模拟实现的，感知到
体表受伤时，就会向芯片发出疼痛模式开启的信号，然后催动身体做出皱眉痛哭
的反应。如果这个可以做到，那么性快感、性高潮也可以。因为智能人的身体至
少从外表上来看，是和原人一样的。
「……我知道了，我同意。不过现在并不是做这个事的时候，要不然你晚上
来我家吧！」
「好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晚上见。」ＯＬ小姐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站起
来走到了门边。
「再见。」
罗平目送对方走了出去，按动铃声让助手进来。
「下一个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
「Ｆ２２８１２９３还没有赶到，您要先会见Ｆ３４９２０１２吗？」
「可以，请她进来吧！」
这次被助手带进来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女性，穿着好像啦啦队服一
样的衣服，看上去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子。
「请坐，我是罗平，可以称您为宣传员小姐吗？」
罗平知道这身服装是做什么的，并非是真的啦啦队，而是管理方在推行非强
制性的新政策时会使用的宣传人员所穿的衣服。这身衣服虽然裸露度很高，但是
并不是打算以此作为卖点来吸引人，而是作为一个标誌，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
在做什么的标誌，参考古代公元纪元时的推销人员所穿的衣服而设计出来并採用
的。
「嗯？可以啊，这样的话我就要自我介绍为宣传员了。您好，我是宣传员，
请问您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吗？」宣传员小姐笑着接受了这个称呼，并且迅速将
话题扯到主题上来。
「嗯，我知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方案假如要实现的话，很有可
能是一个大工程。这样一来，预算上首先就很不容易过去呢！」
「嗯，这个嘛……」
宣传员小姐提出的问题其实并不能说是个问题，而是一个方案。她认为既然
服装设计时考虑到了许多以前公元纪元时的设计风格，那么应当以此为基础，发
展服装设计行业，提升智能人对美的认识和感知，而不是让这些服装仅仅作为制
服来使用。
「预算的问题暂时不提，我想请问一下，您为什么想要做这个方案呢？」罗
平打断了对方的思考，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个啊，是因为我做过很多工作的缘故吧，现在虽然是在做宣传员，但是
之前是在做别的职业。因为换过很多工作，所以也换过很多衣服。穿着这些不同
的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同的衣服呢？区分职业的方式不止制
服一种吧！所以我就想开发一下衣服的其它功能，最基础的用处不就是通过不同
的设计来体现美的感觉吗？我认为这对智能人的生活品质提高会有很大的用处，
因此我想先来请教您一下。」
宣传员小姐语速稍快地说完了这一大段话，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罗平，等
待他的回答。
「嗯……你这样想当然没有错，事实上我曾经也想过这么做。不过大部份智
能人的工作时间都比较长，将工作时间中取出一部份来用作外表上的打扮，这个
问题想要说服他们是比较困难的。」罗平依然在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是的，就像为大家起名字一样，这个本身也是存在可行性问题的方案，而
大家都认为名字和编号是一样的，只要能体现出不同的话就可以。衣服的话，如
果在这上面做出某些改变，目的也是体现出不同，或者说个性，个体所拥有的有
别于其它个体的特殊性。我认为是这样的。」
「个性……是的，人的特质之一就是特性，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正是
因为这种多样性，才能发展出古代人类社会的那种複杂结构。这个问题我会继续
考虑的，你回去后也可以想一想怎样做出一个方案来，或者就以自己为基础进行
试推行也是可以的。」
智能人的社会没有货币，一切资源都是随取随用，不需要时就没有留存的必
要，因而会上交到仓库管理部门或回收部门去供其他人使用。因此，假如打算先
在自己身上实现这个想法的话，需要先向物资管理部提交申请，判定为可行后，
方可对自己的衣服进行改动。
「嗯……那好吧，我先回去做几件衣服出来。啊，对了，您愿意帮我选择衣
服的款式与颜色吗？说实话我虽然见过很多不同的衣服，也穿过它们，但是完全
不知道该怎样做能使他们更好看，这方面的问题，您愿意帮我吗？」
这是一个比较私人的请求，因此罗平考虑了一会才给出回答：「假如不耽误
工作的话，可以。需要我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们商量好时间和地点来做这件
事。」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谢谢！」
看着宣传员小姐十分高兴地走出了这个房间，罗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思
考着。服装设计……吗？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进来的是他的助手。
「您现在要见下一位吗？还是等一下再见？」助手看见罗平的姿势，知道自
己刚才打断了对方的思考，连忙补了一句。
「不了，她已经来了吗？那就请她进来好了。」
助手点点头出去了，过了一会一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女人，穿着工厂的工人
制服，坐到了他的面前。
「您好，我是Ｆ２２８１２９３，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您那时称我为研究员
小姐，现在的话，应该是要叫我工人小姐了吧！」
罗平摸摸鼻子笑了一笑，这种情况虽然有，但是不会多，今天居然就遇到了
一件。
事实上发生这种情况确实不能怪他，绝大多数智能人是按照最佳配比形态设
计出来的，一眼望去大家都长得差不多，除了因为年龄设定和性别设定所产生的
差别之外，同型号同年龄的智能人出厂时的状态是接近完全一致的。
「那么，工人小姐，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问题而来的呢？」
「你没有看我的资料吗？上面有写的啊！不过既然你问的话，我就详细地给
你解说一下好了。」
工人小姐也没有真的为这种事而介意，事实上她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觉得这样做也许会很有趣，而罗平的反应也确实如她所愿，让她开心了一下。
「我想请教的是，我能不能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你知道我们大部份时候都是
处于忙碌的工作中，闲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无事可做的情况。我想那可能是因为
我们之间的交流还太少，如果大家经常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有事做了，你
觉得呢？」
「嗯……这个需要对方同意吧？你来问我是不是有点问题啊！而且最关键的
问题其实并不是交流太少，而是没有什么可交流的吧！」面对这位性格随意的熟
人，罗平的态度也放开了一些，用拉家常般的语气与对方商讨着。
「这样啊，那假如我暗示了那个人，他没有正面拒绝我，我是不是可以做出
进一步的举动呢？」工人小姐带着狡黠的笑容问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神父，这个害不到我的。不过你要想和我一起住的话，
可能需要面对一些麻烦啊！你是女性不是吗？虽然你可能并不介意这些，但我是
男性，我所受到的教育会迫使我不得不採取谨慎避让的态度来面对你，毕竟我们
之间没有任何关係不是吗？」
「那就结婚吧，我记得可以申请结婚的，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结婚……这真是个遥远的词。曾经自己以为会和自己结婚的女孩，在一场意
外中丧生，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提过这个话题了。
智能人的感情大多比较淡薄，并不需要依赖其他个体来缓解心灵压力。对他
们而言，同事、邻居，极个别的人有一些会多说几句的朋友，这样就已经足够维
持他们的社交正常了。因此，结婚这个概念从来没有出现在智能人的芯片中，仅
仅作为一个知道但不使用的词语而存在着。
「我需要好好想想才能回答你。你最好也多考虑一下，虽然结婚之后也能离
婚，但这件事实际上有很深刻的含义，既是责任也是负担，我觉得你还是多想想
比较好。」
送走了工人小姐，罗平询问了助手，得到了暂时没有其它事的回答之后，他
离开了这个为他而设的办事处，去了他平时去的最多的地方——图书馆。事实上
图书馆只是沿用之前公元纪元的称呼而已，图书馆里不但一本书都没有，而且根
本不能叫做馆。
罗平来到这座城市中唯一的图书馆里，这里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酒店，
至少也是宾馆这样的水平。这里只有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房间，可以选择封闭或者
半封闭，里面的设施也可以自由选择，还有音乐以及风景的选项。这里真正的作
用，是在自己喜欢的环境里查询自己想要的资料。
原始的图书馆只提供桌子椅子和安静的环境，现在则将这方面的设施予以极
大程度的强化，不仅可以模拟出一般情况下的大部份环境，也可以选择资料的展
示形式。
罗平所选择的是海边的风景房，微风吹拂着窗帘，明亮但不刺眼的阳光透过
窗户照在桌边的小桌上，那里放着一台平板电脑模样的阅读器。罗平非常喜欢这
个地方，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可以选择这个场景。他的家住在统一分配的公寓
楼里，窗外是对面的公寓和街道，尽管阳光也很美好，空气也很清新，但他就是
喜欢这个海边的场景。
北京没有海，不仅没有海，因为数百年前的大规模改建，连湖都没有了，一
眼望去只有无穷的平地，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建筑。罗平没有离开过北京，甚至没
有离开过他生活的这片区域，所以尽管他十分喜欢看海，但是也就仅限于看这一
方面，图书馆满足了他的需求，因此他从来没想过出远门。
罗平在图书馆里消磨了几个小时，中间还吃了一顿图书馆所提供的午餐。黄
昏时分，图书馆结束了今天的营业，罗平也因此回到了家中。
当他打开门时，他感受到了有生以来第二大的震惊：他的房间，在没有经过
他的允许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进来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人他认识，而且在
他有数的社交活动中，可以称得上是熟悉。
这人是早上才见过的工人小姐，这位工人小姐此时正穿着围裙在他家的厨房
做饭。
工人小姐在他家为他做饭，听见罗平开门的声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见到
是罗平之后，留下一句「菜很快就好，先脱了衣服等一下吧」的话之后就又缩了
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罗平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知道这是什么，因为他在电影
里看到过，但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同时，他也在为自己此刻心中泛起的陌生
感受而震惊。
妻子……家庭……家人……孩子……这些词在罗平的脑海中不停地打转，佔
据了他的意识，以至于当他被工人小姐领着坐下来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我的机器人管家呢？他去哪了？」
「他啊，我让他回去了，因为这些事有我来做了，就不需要他了啊！」
罗平默默地看着工人小姐，然后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和以前罗平吃的差不多，用料精準、营养丰富，味道也是中规中矩。
事实上这就是智能人的特点，能将交代的任务完美发挥，不多不少。
吃完饭后，罗平跟着工人小姐来到厨房，又看着她洗碗收拾，终于忍不住说
出了回家后的第二句话：「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啊，我向上面申请想要和你结婚，以未婚妻的身份获得了这间房子的
进入权。」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在图书馆吧？大概是在发楞的时候点了同意吧，总之我获得了许
可，然后让机器人管家回去，就开始做菜等你回来了。」
「你的工作呢？」
「我辞职了，理由是成为你的妻子后需要照顾你的生活，没有时间上班，他
们通过了。」
这些家伙，做得未免也太顺了，不知不觉都给我安排好了。
罗平的心中并没有太多不满，事实上从他看到穿围裙的工人小姐时，他就已
经察觉到了，自己其实是想要一个妻子的。
罗平一直都很孤独，虽然这种孤独在智能人身上十分常见，但罗平对这份孤
独的抵抗力明显不足。他很渴望，或者说他的内心深处很渴望，像书中所描述的
那样，像他被安排好的那样，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家庭，繁衍后代。
智能人的做事方式对罗平的影响非常大，他们冷静、理智、準确的特性，用
在一个人身上时可以被称为优秀，而用在一个群体上时，体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死
板，或者说没有个性。
一个没有缺点的人，他必然也没有优点。因为优点正是对于某个点的强力应
用，而因为这份偏差，必然导致其它方向相对变弱。
罗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工人小姐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吸引着他的目
光。这是前所未有的。他见过她不止一次，见到的与她相同的人更是太多太多，
绝大多数智能人都是量产型号，限量的都是试验品。
罗平做了一个决定，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告诉自己她就是来他家玩的朋
友。罗平有朋友，那几个同事与他的交往比较多，受到他的影响也比较多，也因
此更喜欢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
这样安慰完自己之后，罗平发觉智能人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特点实在是很有
用。假如此刻他知道工人小姐的名字的话，必然会因为思考如何称呼对方而分散
精神，进而无法将她当作普通朋友。
「你在想什么呢？」
「嗯……嗯？啊，我什么也没想，就是吃惊。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说实
话，我还没有作好準备。」罗平说的是实话。
「这样啊，那还真有点抱歉呢，我以为你其实很想要一个和你住在一起的人
的。而且我做得也有点着急了，结婚之前应该先多接触一下，熟悉了解对方后才
好进行下一步啊！」
结果一上来就跳到最后一步，同居了。
「嗯……老实说我是挺想要这样一个人的，但我不知道会是谁，我没有对异
性产生过任何特殊感情。」罗平说着，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然而下一刻，工人小姐的声音就惊醒了他：「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是说是
谁都可以咯！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罗平。」
这种相当于告白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罗平的心中又掀起了波浪。最终，他
点了点头，说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过起个名字吗？」
对于智能人而言仅仅是区分个体需要的编号，对于他而言有着完全不同的含
义：因为不同。在一群长相、身材基本相同，名字也是看上去十分接近的编号人
里面，罗平这两个字就代表着特殊。
他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名字让他有这样的感觉，虽然绝大多数时候独一无二
也意味着孤独。现在，他将要和一位女子生活在一起，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游离于圈外的个体。
罗平想要把她拉进自己的圈子里来，这种感觉瞬间点燃了他的激情，让他少
有地激动了起来，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愿意让我为你取一个名字吗？」
工人小姐为罗平少有的激动惊讶，然而她并没有受到罗平的情绪影响，用她
那始终欢快的语气回答道：「可以啊，这样我们就更像夫妻了呢！」
罗平激动地抱住她，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这样期待着这一刻。
「我姓罗，所以我希望你也姓罗。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罗平最后还
是决定尊重一下对方的选择，虽然看她的意思，这个名字是打算全权交给他的。
「我不知道啊，你觉得呢？」
「那么，我就叫你罗思，可以吗？思是思考的思，因为我希望你能多思考有
关于这样的问题，我觉得这可以帮助你更加人性化。」
罗平没有说明的是，另一重原因是来源于他曾看过的某部电影，女主角的名
字同这两个字的声音很接近。
「好啊，那我就叫罗思了。」罗思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的名
字。
第二天，罗平是被罗思叫醒的，不同于以往机器人管家的闹铃服务，这次他
是被对方用手拍醒的。
「……嗯，早上好。」
罗平昨晚对着录音笔说了很多话，以至于睡得比较晚，所以明明是和以往一
模一样的时间，他却显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早上好，亲爱的。你昨晚睡得太晚了，现在是不是有些没精神呢？我计算
到了这种情况，给你準备的是能快速恢复精力的早餐哦！」
罗平晕晕乎乎地起了床，在罗思的帮助下穿上衣服，然后被推进洗手间。
「还没有醒吗？」察觉到这一点的罗思打开了水龙头，用手接了点冷水拍在
罗平的脸上。
「唔……啊！你干什么？」罗平吓了一大跳。
但是她的方法确实很有效，罗平总算恢复了清醒。
「下次别用这么激烈的做法，至少请换成热水吧！」洗漱完的罗平坐在桌子
前，一边用早餐一边向罗思说道。
「好啊，下次我会用热一点的水的。不过你也要记得不要熬夜啊，有什么事
情第二天再做也是可以的。」
罗平暂时还没有打算告诉她自己录音的事，因此只是沉默着，没有回应。
「对了，你今天要去上班吧？那你帮我去申请一下修改我的编号，不然的话
这个名字是没法用的。还有就是午饭你是回来吃还是在外面吃？这样我好早作準
备。」罗思一边擦着手，一边对罗平道，看上去她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这是因为她昨天连接了罗平家里的资料库，查询了很多有关于婚后生活的资
料，此时她正在完美地应用着它们。
「我……回来吃。」
罗平在罗思的目光中吃完了饭，在她「路上小心」的声音中走出了家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罗平在路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以至于当他一路低
着头前进，直到撞到门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图书馆。罗平
楞了楞，然后转身朝他的工作地点走去。
上午罗平接待了另外两位前来咨询的人，一男一女，都是一些生活习惯的问
题。罗平解决了这两人的问题之后，像往常一样走出了商谈室。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助手如此问道，脸上的表情
并非是疑问，而是一种「我理解你」的感觉。
「怎么了？我看上去有问题吗？」罗平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说，于是回到了商
谈室，助手也跟着进来并拉上了门。
「我知道你昨天和Ｆ２２８１２９３谈过，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同意和她结
婚。」
罗平听到那串编号，下意识地产生了些许疑问，然后想起早晨出门前罗思交
代的事，便开口纠正道：「我为她起了新名字，她叫罗思，她也同意用这个名字
了，等一下我就去申请更改个人信息。」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和她在一起？」助手的表情此时才带上点疑惑，他以
为罗平是出于某种治疗她的目的才同意的，但此时罗平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
他是认真的。
「是的，虽然我还打算继续考虑下去，但我目前对她没有任何不满。」
助手点了点头，然后祝福道：「希望你们过得好。」
智能人从不做多余的事，这是他们最初设定中没有强制要求的一个目标。智
能人的做事风格大多按照这个原则进行，然而和罗平相处的久了，他们或多或少
也沾染了一些人的气息。
罗平知道助手并非是出于好奇之类的心理向他确认，而是作为一个朋友，看
到朋友作出某项可能会对人生产生重大影响的决定时，给对方的一种提醒。罗平
接受了这份好意，并且用正面的回答告诉对方，他是经过考虑后才下的决定。
虽然和助手的谈话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显然这并没有真的用去多少时间，
罗平在午饭开始前一小时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不，从昨天开始，这里就已经是
他们两人共同的家了。
罗平开门之后并没有见到罗思，很快他就看到了桌上的电脑，那上面正闪烁
着罗思给他的留言。
「我去领一些生活必需品，还要把我的一些东西搬过来，假如你在我回来之
前就先回来了，看到这个就不用担心我的去向了。」
罗平关掉了电脑，把它放回了一旁的台子上，然后转身出门。他回来的时候
太过激动，把要帮罗思申请修改个人信息的事都给忘了，看到罗思的留言他才想
起这件事。
「请问我可以在这里申请修改个人信息吗？」罗平对面前的机器人询问道。
「可以，请输入你的身份鑒别信息。」机器人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他。
「请问我可以修改我的未婚妻的个人信息吗？」
「可以，请输入你的未婚妻的身份鑒别信息。」
「可以从我的信息中查询并指定她吗？」
「可以，请输入你的身份鑒别信息。」
罗平将手指按在屏幕上，另一只手敲下一行数字，同时把头低下，让自己的
正面对準机器人的眼睛。
「身份确认完毕，欢迎使用本服务，罗平先生。你的未婚妻是于昨日申请成
功并获得你的同意的编号Ｆ２２８１２９３第四代智能人，请确认。」
罗平按下了确认。
「请选择您需要修改的信息，修改完成后请在核对后确认。」
罗平找到姓名那一栏，输入了「罗思」两个字。当他打算按下确认时，他看
到左上方还有一栏，写着一行编号。这行编号是灰色的，意味着不可修改，而内
容正是罗思的编号。
「请问编号和姓名有什么不同？」
「编号，是智能人和机器人出厂时设定的用于区分个体所用的代号。姓名，
自行或由他人设定的便于区分和使用的代号。」
罗平默默地思考了一会，然后按下了确认。
「您的操作已成功，编号Ｆ２２８１２９３变更姓名为罗思。请问是否要公
告？」
罗平点了点头，又确认了几下之后，就从服务中心中出来，开始往家走。
罗平的家离服务中心不算太远，但是也要走一段时间。就在回家的路上，他
接到了一个电话：「我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昨天曾经向您咨询过的。请问你今
天有时间吗？」
罗平当然记得这件事，然而就在这短短一天之中，他的日常生活发生了巨大
的转变，他获得了一个他以前从未想过会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未婚妻。根据他所学
到的知识，他现在算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此时假如答应ＯＬ小姐的要求，毫无
疑问是违背他的原则的，然而罗平却做了一个他此时无法理解的行为。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到我家来一趟，这件事我需要当着你的面和我的
未婚妻一起商量一下。」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然后传来了ＯＬ小姐那冷静而準确的回答：「好的，我
会在十五分钟至三十分钟内赶到。」说完，ＯＬ小姐就挂了电话。
罗平并没有担心对方找不到自己家的地址，也不担心罗思和她之间会出什么
问题。前者随便一查就可以查到，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后者，商量的目的
正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等到罗平回到家中，这间属于他的公寓已经产生了十分巨大的变化，最明显
的一点就是，在客厅一侧出现了一个通向上层的楼梯。原本楼上住的人是谁罗平
并不清楚，然而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很显然原本楼上的那家现在已经搬走了。
与此同时，罗平发现家中多了一些生活用品，比如一套沙发、两个椅子、两
套餐具、两个电脑，还有一个床。
昨晚罗思并没有和罗平睡在一起，而是让罗平在客厅里临时打了个地铺。很
显然，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罗平走进厨房，对着正在将菜倒入盘中的罗思道：「等一下我们需要见一个
人，然后商量一件事。」因为厨房并不是谈话的地方，因此罗平只是简单说了这
么一句，在看到罗思点头表示听到之后，就走出了厨房。
没过多久，罗平听到了门铃声。门外不出所料，正是ＯＬ小姐。
「您好，欢迎，请进。」
罗平将ＯＬ小姐带到餐桌旁，走到厨房边问了一句：「有没有多余的饭？家
中来了一位客人。」
罗思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句话，ＯＬ小姐就已经抢在她之前道：「不必了，
谢谢，我来之前已经用过午餐了。」
罗平知道智能人不会说谎，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必要。然而他也知道ＯＬ小姐
给他打电话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做饭吃饭，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居然就吃完了？」罗平回头问道。
「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就已经做好準备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远。」
听见ＯＬ小姐的话，罗平终于无话可说，拿起装好菜的盘子走到了桌子边。
整个用餐期间，罗思没有说一句话，罗平和ＯＬ小姐也没有。等到一切都结
束收拾好之后，三人重新坐回了桌边。
「我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今天来找罗平先生是为了之前曾向他做出的一个
请求，希望能同他体验一次性爱过程。」ＯＬ小姐开门见山地道。
罗平没有说话，因为他正在观察罗思的反应，而罗思没有给他观察的机会，
直接就同意了：「可以啊，不过必须有我在场。」
ＯＬ小姐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什么时候执行？」
「今天晚上吧，正好我也想和他试一次，资料里面说成为夫妻就需要做这件
事的。」
「没问题，那么我会在晚餐后三十分钟内赶到。」
「好的。」
罗平一句话都没说，看着罗思和ＯＬ小姐就这样自顾自地敲定了计划，忍不
住开口道：「为什么没有人问我的意见？」
罗思转过头看他，疑惑道：「难道你不是已经同意了，让她来徵求我的意见
吗？」ＯＬ小姐闻言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罗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了偏差，然而他也并没有非要纠正不可的
理由，于是便默认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里，罗平一直呆在家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罗思交谈，以加
深对对方的了解，避免再出现这样的理解问题。
晚餐后，罗平和罗思洗了个澡，然后换上比较宽鬆的衣服等待着ＯＬ小姐。
在开门的一瞬间，罗平看到了ＯＬ小姐的装扮，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ＯＬ小姐面带疑惑地问道。
罗平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不好回答，门外的ＯＬ小姐是穿着一身睡衣过来
的。
「算了，就这样吧！」罗平将ＯＬ小姐迎进家中，然后关上了门：「现在就
开始吧！」
随着罗平的宣言，三人走进了卧室，然后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脱下。
「……你们也看过了那些资料，但我不太了解智能人的身体究竟做到了什么
地步，那个资料的模板是以原人和原人之间的性爱为基础制定的，原人和智能人
之间的资料目前还是空缺。」
罗平说到原人和智能人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小的时候，曾经为此十分
介怀过，因为在他眼里大家都是一样的，直到机器人管家将一份智能人的简易构
造图和人体解剖图摆在一起向他说明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就算外表一样，他
们也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物种。
罗思和ＯＬ小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罗平。
资料中只给出了应当给出的部份，也就是说，现在罗平一对二的情况，是需
要他自己解决的。
「先和罗思做，再和我做。」ＯＬ小姐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罗平同意了这个提案。就这样，罗平和罗思坐在床上，开始按照资料中的说
明实行起来。
第一步，接吻。
罗平没有与别人接过吻，罗思作为智能人也是如此，他们的初吻献给了自己
的婚约者，这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然而他们那时还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对
接吻的意义也没有深刻理解，仅仅把它当作仪式的一部份，就好像打开电脑时按
下开关的那一下一样。
罗平和罗思的唇碰到了一起，停留了数秒，唇分，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步，爱抚。
罗平的手抚上罗思的脸，然后顺着脖子向下，划过胸前，在凸起的蓓蕾上停
留了一会，然后再度向下，路过肚脐，到达小腹。
「有什么感觉？」罗平问。
「有点痒。」罗思这样回答他，脸上全是疑惑。
罗平继续努力，从小腹向下，抵达了最终目标，那是他从未亲眼看见过的地
方。
其实罗平对智能人的身体设定非常好奇。他们有嘴，嘴张开能看见喉咙；他
们有尿道，有直肠，有肛门，有生殖器，然而他们却没有内分泌腺，也没有消化
腺，因为他们没有血，也不吃食物。他们甚至没有体毛，头髮和眉毛都是做出来
的，相比于毛髮更接近于假髮，只是不容易掉罢了。
为什么要把他们做成这样？罗平小时候一直好奇这个问题，然而机器人和智
能人都无法回答他。
此时，罗平的手抵达了罗思的阴道口，他用另一只手将罗思的大腿分开，让
那个地方露出来，呈现在他的眼前。
「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点凉，因为很少像这样暴露出来吧！」罗思想了一下，回答了他。
罗平的手轻轻按在罗思的大阴唇上，然后揉了揉：「现在呢？」
「嗯……我不知道。有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你现在的行为开启了某个新的
模块。」罗思的表情稍微呆滞了一下，那是因为她开始检索芯片中的信息所造成
的内存不足的缘故。
「找到了！确实是增加了几个新模块，但是内容无法确认，只能等它自行开
启。」罗思的语气有些惊喜，因为智能人的世界发展了几十年，对于自身的开发
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如今因为这次的尝试而得到了这样的进展，对于每个智能
人而言都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被开启过？」ＯＬ小姐冷静的
问话让罗思和罗平都是一怔。
是啊，这个模块假如说是由性爱行为开启，为什么以前没有任何资料？罗思
一时陷入了思考之中，而罗平却没打算在这个时刻做研究。
罗平轻轻用手拨开不知是用什么材料製成的小阴唇，然后将手指轻轻按了进
去。
「嗯……停！」罗思的反应比他想像的激烈得多，不仅瞬间伸出双手按住了
他，而且还用常人无法顺利使用的姿势将下身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了？」罗平收回了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热，一种奇妙的
感觉萦绕在他的心间。
「刚才……好奇怪的感觉。模块确实被开启了，所以我刚才不由自主地就离
开了你的手。再试一次。」
罗平这次将身体整个伏了上去，同时让ＯＬ小姐把罗思的身体按住，避免她
再做出逃跑的举动。
「……我要把阴茎插进去了。」罗平宣告了一声，然后慢慢将半勃起的阴茎
靠近罗思的下体。
「不，不要……等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罗思出声制止了罗平的举动，
她看着罗平下身的那根已经立起来的阴茎，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期待，有些恐惧。
「怎么了？」罗平停了下来，这个动作让他原本就没多少血气的阴茎似乎又
软下去了一些。
「你那边……应该也做一些前戏的。」罗思尽力让自己的说话声显得稳定一
些，然而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昭示着她此时的状态实在是稳定不起来。
「你说得对，他的阴茎好像勃起不够，需要增加一些刺激。」ＯＬ小姐鬆开
了对罗思的压制，然后凑了上来。
「让我来，你继续。」ＯＬ小姐上半身悬在罗思的上空，脑袋伸了过来，靠
近了罗平的小腹。「感觉到勃起的程度足够了的话，请示意我。」说完，ＯＬ小
姐含住了罗平的阴茎，开始一前一后地运动起来。
罗平是真正的人类，拥有真正的碳基生命体的神经系统。他此时所感受到的
是他活了几十年间从未感受过的刺激，并且他的身体也确实对此起了反应。罗平
很快在ＯＬ小姐的嘴里硬了起来，然后他摸了摸ＯＬ小姐的头。
「好了吗？罗思还需要準备吗？」ＯＬ小姐吐出嘴里的阴茎，低头看了一眼
罗思，看到对方摇了摇头后，便从她身上下来了。
「我要插进去了，準备好了吗？」罗平向罗思询问，然而罗思此时却紧闭着
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罗平等了一会，然后将这个状况视作默认，再次握着
自己的阴茎向罗思的阴道口靠过去。
罗平插进去了一部份，然后就顿住了。罗思的身体里有着他从未预料到的结
构，从这一点上说，智能人的仿生水平确实达到了足以将他们称之为人的地步。
罗平能感觉到，罗思的阴道内的组织正在按照某种节奏细微地律动着，这让他想
到了刚才体验过的ＯＬ小姐的口舌服务。
「怎么了？」罗思睁开眼睛，她感觉到了罗平的动作，心里自然十分紧张。
然而罗平插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让她稍微有点心急，便忍不住睁眼看他。
「这个感觉……好奇妙，但很舒服。这是你控制的吗？」
「控制什么？」
罗思的话让罗平意识到这是新模块的作用，然后他拉过罗思的手，轻轻地将
她的手指顺着自己插入的缝隙插了进去。
「唔……嗯……这个……这是……」罗思微微皱了皱眉，再加入一根手指所
产生的刺激对她而言已经快要接近临界点，那种奇怪的感觉很快从她的芯片中传
出，扩散到全身。
「不行……快要……」罗思将手指拔了出来，这个动作带给她新的刺激，让
她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你还好吗？我要开始动了。」罗平虽然也在承受着类似的刺激，但他是血
肉之躯，再加上只进去了一半，也没有后续的动作，所以还能保持冷静地问出这
句话，但是罗思此时的状态很显然并不能称得上一个好字。
「唔……嗯……进来……不要……」
罗平看向ＯＬ小姐，希望能从她那里知道有关智能人的这方面的情报。
「按照资料中所看到的，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已经算是前戏足够了。你现在
应该以固定频率用阴茎在她的阴道内反覆插入和抽出，直到她达到高潮……」Ｏ
Ｌ小姐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就这样吧！」得到了ＯＬ小姐的旁观建议，罗平用双手抱住罗思的腰部，
将她的身体拉向自己，然后朝前用力挺腰。
「啊啊啊！啊……呃……呜呜……」这个动作所带来的影响似乎过于刺激，
也让罗思表现出了和之前相差甚多的激烈反应。
罗思的激烈反应连带刺激到了正在和她做最亲密接触的罗平，此时罗平能感
觉到，同之前那般相似的律动一瞬间彷彿被增强了几十倍，正紧紧缠绕收缩在他
的阴茎上，让他差点就这么射了出来。
「这……这是高潮？」
罗思的激烈反应很快就开始减弱，然后恢复了正常。也不能说是正常，因为
她此时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疲惫，如同普通人工作了很久却没有休息的样子。
「好……好奇怪……这种感觉……很舒服……很放鬆……」罗思喘着气，一
点点把话说了出来，然后用一种複杂的眼神看着一旁的ＯＬ小姐：「你也……试
试吧！」
刚才罗平虽然受到了让他差一点就射出来了的刺激，但是这种刺激却会随着
时间逐渐减弱。由ＯＬ小姐摆好姿势再到接吻、爱抚、最后插入的时候，罗平已
经恢复到刚勃起时的状态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罗平十分顺利地将阴茎放入了ＯＬ小姐的阴道中。之所
以说是放入，是因为ＯＬ小姐并非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用智能人的控制方式
将阴道内膨胀的组织放鬆下来，让罗平十分顺畅地、全根尽入地放了进来。
「我要开始了。」ＯＬ小姐宣告了这样一句，随后开始了她的动作。
比起罗平和罗思，ＯＬ小姐拥有比他们更早产生的对性爱的兴趣，也因此她
对自己身体的研究程度远远高过了只看过资料的两人。
「你腰部发力，按照五次半退、一次全退的节奏在我的阴道里抽插，我会配
合你的节奏用力的。」ＯＬ小姐指挥罗平按照资料中的方式进行动作，罗平也听
从了她的指示。
智能人的身体会不会分泌黏液来帮助润滑呢？这是罗平一开始曾经思考的问
题，然后他在罗思身上得到了实践——不会。智能人没有腺体，怎么能分泌？但
是智能人有更先进的方法，直接从阴道组织内渗出，不仅作用良好，而且还没有
什么副作用。
罗平维持这个节奏抽插了一段时间，除了看到ＯＬ小姐有些脸红之外，什么
反应都没得出。
「我要加速了。」罗平其实早就想要这么做了，但是想到面前的人并非是和
自己有什么关係，仅仅是为了研究智能人的性爱才愿意和自己做这种事，他也只
能让自己再忍一下。
罗平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等ＯＬ小姐作出回答，就一把抱住她的身体，开
始用力抽插了起来……这种感觉如此奇妙，让他十分舒服，而且随着动作持续进
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催促着他加快频率，加大力度。
「唔……嗯……不要……慢一点……」ＯＬ小姐彷彿从睡梦中甦醒一般，忽
然开口对罗平说了这么一句。而被这句话惊醒的罗平也感觉到，一开始配合着自
己的动作的ＯＬ小姐，不知何时也已经到达了高潮，下体失控般抽搐着，连带着
阴道内的组织也不断吮吸缠绕着他的阴茎。
罗平的体内彷彿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一般，他变得更加用力，在ＯＬ小姐的
阴道中进出着，遵循血脉和本能的指引，完成两性交配的任务，获得种族繁衍的
荣誉。
「啊……呃……唔……」罗平的身体在连续的刺激下终于达到了极限，将他
的精液射入ＯＬ小姐的身体里。
罗平的小腹抽动着，将精液一下一下地泵出，喷射在ＯＬ小姐的阴道中，直
到一滴都不剩地全部榨出，才终止了神经对肌肉的刺激。
「你觉得怎么样？」罗思已经缓了过来，虽然整个过程中她都一言不发，但
是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射了，感觉很舒服，但是现在却又觉得好像提不起劲，这就是所谓的贤者
时间了吧！」
罗平抽出已经软了下来的阴茎，看着因为过度刺激而暂时行动不能的ＯＬ小
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对她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会怀孕吗？」
罗平刚一说完就反应了过来：智能人怎能怀上原人的孩子？她们并不具备子
宫卵巢等一系列生理结构，也不存在激素分泌系统，即便是再灌十发进去，也只
会原样流出来而已，甚至无法在她们的身体里留下任何痕迹。
「那你呢？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再来一次？」罗思看着罗平，眼中闪烁着
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罗平静静地看着她，思考着这种变化对自己的影响：「好吧，但是不能再多
了，据说过于频繁会损伤人类的身体，我不能做这种有损健康的事。」
罗思笑了，她看向罗平的眼中多了一丝狡黠，「以我们现在的科技，什么样
的损伤修复不了？你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说完，罗思把罗平推倒，然后坐
到他身上：「你想不想要个孩子？结婚之后，可以去申请一下，你喜欢原人还是
智能人？」
罗思稍稍抬起下身，然后将罗平的阴茎按在他的小腹上，轻轻地用阴唇在上
面摩擦着：「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我是个原人，这样就可以给你生孩子了。」
罗思将再次勃起的阴茎立起来，用手扶着朝它坐了下去，「嗯……啊……又
插进来了……」罗思的身体开始上下耸动，胸前那对合成材料製成的胸部随着她
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
「亲爱的……你也动一下吧……这样很累的……」
罗平看着罗思，直到她再次出声催促，然后才抓住她的腰开始朝上挺动着下
身。
「啊……啊……好棒……好深……」
很快，罗思就达到了高潮，无力地倒在了罗平的身上，脑袋垂在他的耳边喘
息着。
「这些都是新模块的内容？」
看到罗思高潮后罗平就没有再动，而是抱着她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直视着她
的双眼。
「你们确实帮了我不少忙，让我了解了智能人的性爱模式。然而这只是模块
操纵下的设定反应，无论是身体还是语言，都是按照既定程式启动并执行的。这
不是感情，但我并不讨厌。」
罗平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后，看着彷彿暂时失聪了一般的罗思，忽然笑了笑：
「罗思，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你这是向我求婚吗？我当然愿意！」
看着彷彿突然活过来了的罗思，罗平又把目光投向已经恢复了行动力的ＯＬ
小姐：「你呢？你愿意嫁给我吗？」
ＯＬ小姐看着罗平，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规定是一夫一妻制，你不能在
娶了罗思之后再娶我。」
「但是规定里也没有说不能修改，明天我会去申请的。假如可以娶多个妻子
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次ＯＬ小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等你的申请获得许可之后我才能回答
你。」
罗平又笑了，他开始喜欢她了。
他打算给她起个名字：「我想让你有个名字，你想叫什么？」
「我不介意，你帮我取吧！」
「叫罗洁怎么样？洁白的洁。」
「可以，那我明天就去申请修改名字。」罗洁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罗
平和罗思二人的交合处：「你还要继续吗？」
「嗯，公平起见，一人一次。毕竟在我而言，你们都是我的未婚妻，不分高
低。」罗平伸出一只手托住罗思的后颈，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同时下身又再
挺动，继续之前未做完的运动。
「亲爱的……」罗思的声音从两人交缠的嘴角漏出，不过很快又被罗平堵住
了。
大约六百下之后，罗平在罗思的体内射出了第二次精液，虽然第二次的量应
当比第一次少一些，但罗平并不能準确计算这之间的差别，因此也无法计较。
「睡吧！」罗平躺在床上，两侧是罗思和罗洁二女，此时他们都已经清洗完
毕，打算休息了。
罗平看着罗思的身体渐渐放鬆，眼睛闭上，他知道那是特殊设定的程式在发
挥作用，让智能人进入类似熟睡的状态。
「明天大概会是新的一天……」罗平伸手抱住罗思，同时他感到另一只手带
着一具微凉的身体朝他靠了过来。
「你也一样，睡吧！」罗平用另一只手按在罗洁手上，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完。」摄影将连接线拔掉，重新让画面回到了摄影棚之中。
「人究竟为什么要性爱呢？」方歌阙感叹的声音从画面左侧传出。
镜头向左平移，将画面交给主持人和嘉宾。
「在下记得以前曾经看过这样一份资料，上面说所有高等哺乳动物里，只有
人类是没有固定发情期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人类既可以随时随地发情，也可
以永远不发情。性爱之于人，并不像吃饭和睡眠那样紧密。虽然不可或缺，但是
也有个别情况并没有遵守这个规律。」
方歌阙面带好奇地看向齐四明，问道：「不谈别人，你觉得性爱是什么性质
的呢？」
齐四明顿了一下，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回答道：「在下的个人意见，
性爱是不需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将来会被淘汰的东西，就像猴子的尾巴。」
「那恐怕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吧？」听闻此言，方歌阙笑道。
「并不完全如此，事实上根本原因是由于在下自身的情感缺失，导致绝大多
数情况下只能够通过模拟来体验一些旁人描述的感觉，比如某人形容某女非常漂
亮，用了很多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类的词，但是在下无法理解她的美，感觉不
到这种冲击，因而无法对她产生诸如喜爱敬仰羡慕慾求之类的情绪。
性爱的强度实际取决于精神的部份远大于肉体，很多Ｈ漫和工口小说中经常
描写到女主角无法抵挡来自身体的快感，因而堕入淫道。事实上这种情况极难发
生，因为绝大多数时候，由快感积累而达到的高潮，都是由精神上的满足或者刺
激所达成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淫妻癖就是这样，还有恋物癖、暴露癖等
等。事实上，满足他们需求的并非全部都是来自于实现了脑内的某种设想，而是
来自于制定的条件被按规定完成时的那种愿望达成的满足感。」
说到这里，齐四明顿了一下，看向镜头。
「这世界上的任何伦理道德法律法规都无法限制人的思想，相反，几百年来
人们所追求的正是思想上的自由。但这并不是肆无忌惮发挥自己的想像为自己创
造无限领域的藉口。思想之所以自由，是因为它可以按照人的意愿前进后退，瞬
息万里。但是假如意志力不够强大，心猿意马不能随心所欲地定住，就会因此产
生无穷祸患。
事实上正是因为如此，古圣先贤才制定了许多规矩限定人的思想，目的实际
上是防止自制力不够的人误入歧途。禅宗的一些看似离经叛道的行为，比如烧佛
像取暖等等，其真实目的并不是让人藐视佛的存在，而是用于在最后关头点破那
一层关所用的，所以要破除规矩。既然知道了这些，那么性爱究竟是什么，那就
很好解释了。
该做的时候就做，不该做的时候就停。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该
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全都靠你自己去想，自知者明。知己之后才谈得上研究
知彼，不能明白自己的感情的人，是没有办法谈论别人的感情的。」
方歌阙状若沉思地听着齐四明的话，看见他停下来，连忙又做出一副恍然大
悟的表情。看到齐四明的目光朝他看来，连忙又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空泛
了啊，听起来不像科学而像哲学啊，这可不符合我们节目的定义啊！」
「是啊，在下最佩服的王阳明先生讲究知行合一，在下也不能光说空话，就
拿这个资料片中的人分析分析好了。
首先是格物，故事背景以及人物设定都暂且不说，我们来看看故事最后三人
的变化。
罗平作为主人公，唯一的男人，他的表现是一开始过得非常孤独，又由于片
中当时社会的风气影响，过份压制了内心的欲望和念头，因而表现得好像同週围
的智能人一样淡泊。然而事实上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从
他的表现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中是希望生活在他所认知的人类社会里的，所
以才会促进智能人的人性化改变。
罗思和罗洁，出场时间并不多，当然这是因为消耗了很大一部份在故事背景
设定的叙述上的缘故。这两个女人一冷一热，从两个方向，以相同的手段激活了
罗平的慾望，或者说野心。
原本他作为唯一的原人，实际上是有能力强行修改智能人的行事準则的，就
算是製造一个罗氏王国这种事也应该是可以的。以前他没有，是因为他没有意识
到自己的能力能为自己带来这些好处，然而随着他从处男毕业，他的未来将会有
很大改变。也许是製造一个荒谬独裁的个人王国，也许是维持原样继续生活，这
些都将随着这个开关的开启而变得未知。
综上所述，这个资料片实际上可以看作是某个故事的楔子，它将在片子结尾
处所说的明天开始一个新的时代，由罗平本人选择控制的时代。」
方歌阙点了点头，但是目光中还是一片迷茫：「然后呢？这和你刚才说的话
有什么关係？」
「罗平的选择将决定这个城市，这个时代的变化，这是完全由他的想法所决
定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他的慾望是受控制还是肆意释放，这是值得考量的。」
「那你认为呢？他会选择哪一边？」方歌阙问。
「在下无法回答，因为这个资料片里信息太少，无法判定。」齐四明说完，
见方歌阙好像陷入了某个思考之中，又拿过他面前的台本，开始翻看起来：「这
上面不是还有很多问题吗？你不继续问了吗？」
方歌阙一把将齐四明手中的台本抢了回来，又瞪了他一眼，这才道：「那你
也不要趁我不注意偷看我的东西啊！」
「不好意思，只是在下手上什么材料都没有，想要知道一下下面做什么，既
然你不愿意的话，下次我不会这么做了。」
看到齐四明这样郑重地道歉，方歌阙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拿起台本唸
了下去：「那么，下一个问题，请问你对智能人是怎么看的？」
「智能人必然诞生，这是肯定的，但是人类将何去何从，这很难说。至于资
料片中智能人的设定，其实存在着不少漏洞。
第一，智能人全身都是用仿真材料製成，没有消化系统，没有激素系统，没
有血液循环系统，没有呼吸系统，那么智能人的体内是什么构造？这一点让人非
常好奇。并且还有它的外部替换型能源装置，这些设计起来只怕十分困难。
第二，智能人的芯片中究竟装载着什么系统，是大容积的全模式选择读取系
统，还是具备学习功能的自我进化系统？这一点让人很好奇。特别是有关于性爱
开启特殊模块的部份，让人忍不住想要研究一下它的作用原理和内容。
第三，智能人为什么能进行性爱？智能人的身体没有任何人类的内脏器官，
为什么还专门做出这么一套形状如同生殖系统的器官？智能人能感受到疼痛，应
该也能感受到快感，但是快感和疼痛走的不是同一套神经系统，如何利用非生物
材料製作出这个效果，这一点也让人十分好奇。
最后一点，智能人的开发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是所有问题中最重要的一个。
一个新观点，一个新发现，它的面世原因和最终成品总是有所不同的。铀裂变最
初被发现是打算把它当作一种新型能源的目的来开发的，但是事实上能源革命没
有实现，实现的是武器的革命，从热武器到核武器的极限突破。人类真正拥有了
毁灭一切的力量，而核电站还卡在可控核聚变那里。智能人的开发目的，这将决
定智能人在罗平手下会发挥多少能量，以及最终收尾时的结果。」
方歌阙还打算继续问下去，却看见摄影身旁的导演给他疯狂打手势，连忙换
了一副表情道：「那我们先进一段广告。」
「进个屁啊，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每次你们都说得太多，问题最后也没问上
几个，这回非得把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好了不可，要不然下一期的经费谁来出？」
「……让我们来看一下本期节目的最后一个问题。嗯，请问你认为利用智能
人实现无限后宫以及妄想世界的可能性存在吗？」问完这个问题，方歌阙也是抹
了一把汗。不知道是谁提了这么一个猥琐的问题，而且居然还和节目赞助有关，
不得不答。还好不是由自己来答，接下来就看齐四明的了。
「当然可以，罗平的选择之一就是这种路线，由于智能人的设定上的可操控
性，以及智能人的量产性和可修复性，无论对他们做任何事、做多少次、在什么
场景下做，都是可以办到的。甚至当真正的人工生化体完成之后，也许真的可以
让智能人怀上人类的孩子，到那时，所建立的可能不单单是后宫，而是由主宰者
居于顶点的集乱伦、乱交、牛头人于一体的超大家族社会体系。
并且由于智能人的属性及外表是可修改的，妄想世界也是可以达成的。二次
元中的各种人物设定，三次元中的明星或名人，全都可以複製出来，让你为所欲
为，满足你的一切需求。这些都是可以办到的。」
方歌阙看着齐四明表情不变地就着这个话题侃侃而谈，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些
许鄙夷之意，但这种想法刚一升起，就被齐四明接下来的话打散得无影无蹤了。
「但是这些都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资源。研製开发智能人所耗费的资金
资源时间都十分庞大，假如想要製造出一个让自己满意并且还包罗万象的世界，
毫无疑问是需要消耗相当程度的资源的。真的能站在世界顶点的人，且不说他们
在野心和能力之外还剩下多少欲望需要满足，就说以他们的地位，事实上现实中
也有不少原人愿意排队为他们卖身、卖肾、卖命、卖萌来换取利益，因此，这种
想法是属于理论上可行，但是实际上同现实具备巨大矛盾，因此可行性极低的这
样一种情况。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有逆天奇蹟，是绝无可能的。」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齐四明不是这种人！比起拍导演和赞助商的马屁，他恐
怕更喜欢用这种方式浇灭别人的幻想，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说得挺好，可以收尾了。」导演拿着小喇叭道。
「诶？」方歌阙这一楞神，齐四明就抓住机会抢先把尾声的部份说了出来：
「感谢大家收看本期节目，让我们下期再见！」
「……这是我要说的啊！」
镜头已经转开，并且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最后一点声音。
「……嘉宾来来回回只有在下一个人，不如乾脆就弄成双主持人好了，这样
还可以把嘉宾的名额空出来。」
「……挺不错啊，下次就请个能拿来同人的作品里的人物好了。」
「……既然如此，乾脆就请桐人好了，因为是同人嘛！」
「……」
【待续】
作者：凤凰院凶香
2015/03/28首发于：春满四合院
第五期
「欢迎大家收看本期的科学研究社的节目，我是主持人方歌阙。」
「在下是嘉宾齐四明。」
「等等……齐先生你怎么把我的话抢了啊？介绍的工作应该交给主持人来做
啊！」
「不好意思。请你继续吧！」把话语权交回主持人手里，齐四明调整了一下
姿势，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眼睛都不眨地盯着镜头。
「我说，你这样也很抢镜啊，为什么一上来就摆出这副干劲满满的样子啊？
算了，说正事。」方歌阙发了两句牢骚之后也严肃起来，开始介绍本期节目的内
容。
「嗯，因为之前做的特别期企划中，资料片分析这一模式受到了来自某方面
的好评。因此，我们决定从第五期开始对节目的模式做一点调整。这个调整究竟
能不能作为模式的最终模板这样继续做下去，还要看节目的收视率以及观众朋友
们的意见等许多方面。总之，这次调整是我们节目组的一次重大改革，希望能和
大家一起把这个科学研究社的节目做好。」
方歌阙顿了顿，看了一眼手上的稿子，继续道：「接下来就正式开始了，本
期科学研究社的主题是，机器人的开发研究！」
「说到机器人，许多看过科幻电影或小说的朋友们应该都很清楚，这是人类
在基于当前科技基础上，对未来机械工业和计算机领域的发展所提出的一个非常
重要的设想，至今也在不断朝着这方面努力着，是一个非常现实的话题。」
「从机器人的历史开始介绍的话，节目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因此让我们进入
节目的第一个环节，资料片展示！」方歌阙的话音一落，镜头就向右侧一摆，一
个投影装置出现在了画面中。
「嗯，就像主持人所介绍的，机器人是一个现实和幻想并重的题材，同时由
于科幻方面的蓬勃发展，机器人科幻中也涌现出了许多优秀的作品，其中大致可
以分为这样两类：一类是探讨机械工艺的进步，生产出来的机器人无所不能，在
人类生活中佔有极大的比重；另一类是探讨人工智能方面的进步，让机器人拥有
感情，使他们变成真正的机器『人』。下面我们要看的资料片属于第二类，不过
在资料片中机械工艺也十分发达，可以将机器人做得和真人一样。好了，不能再
说了，让我们一起看看这个世界里的机器人吧！」
看到投影装置準备就绪，齐四明也赶紧收了话头，把重心让给投影装置上所
播放的资料片。与此同时，摄影也将线路连接上摄像机，将画面完整地呈现在镜
头之中。
「我是一名人类。」
「我已经有近一个月没有见到其他人了，虽然我过得很好，但我十分想念与
他们交流的感觉。」
「昨天晚上我又没睡好，我梦见自己从楼上摔了下来，满脸都是血。」
「这真是个噩梦。」
「二九九年七月一日。罗平。」
这位对着录音笔说话的人就是罗平，他是这座城市里唯一的一个人。
科技极大程度的进步之后，第七次工业革命彻底解决了能源和寿命问题，人
工智能的突破性进展在一个奇妙的地方产生了如同颱风一般的效果。这股颱风如
此之大，仅仅三个月就席捲过全世界，被捲入的人绝大部份都或主动或被动地接
受了这份改变，直到今天。
这个改变被地球上所有人类视为跨时代的进展，足以为此建立一个新纪元，
而二九九年，则是指自新纪元元年后的第二百九十九年。人类真的做到了永生不
死，真的做到了全知全能，真的做到了变化万千，这一切的一切都来自于三百年
前的那个重大突破。
人类的全部记忆、精神，都可以被转入为此开发出来的半生物芯片之中。在
此基础上，人类可以选择将身体转化为机器人，以芯片做大脑，光能转化而来的
电能为动力的机器人。机器人长生不老，机器人永不会死，机器人可以做到许多
人类做不到的事，飞天遁地，变化万千。
没有像许多持反对态度的社会学家们所说的那样，大多数人会抵制这种非人
的改造或者说改变，被第一位实验者所展现出来的强大能力所震惊的世界，在三
个月内完成了绝大多数人类的改造。
然而，这其实是噩梦的开始。
转变成机器人的原人类，他们一开始还能为自己获得了新的能力而欢呼雀跃
着，那时每天都会发生几千起空中交通事故，原因基本上都是飞得太高兴了不小
心撞到了别人这样的。
机器人会笑、会哭、会说话、会思考，可以做任何想做的事，只要机械化的
身体能做到。甚至，因为机器人是不死的，他们不再需要进食，也不需要排泄，
当然也不需要性爱。
一开始所有人还维持着改造前的生活习惯，但随着他们开发出来的地方越来
越多，他们的能力也愈发强大，很快就有人提出「我们为什么要工作」这样的疑
问。
是的，不老不死的无敌存在，将生产的部份转交给真正原装的机器人，自己
则在地球上享受着无限生命所带来的各种崭新的体验。
五十年，只用了五十年，人类已经完全遗忘了原先的生活。五十年的时间让
那些不愿被改造的顽固分子逐渐消失，或者被衰老所带来的痛苦逼得不得不变成
机器人，或者死亡，然后被遗忘。
永恒的世界，永恒的神。一切社会体系都在这份改变下被摧毁殆尽，人人都
是独立自主的个体，人人都是孤独的个体。
随着陆续有人因为心理原因而选择彻底休眠之后，依然为了自己的兴趣而活
的科学家们研究了他们的心理变化，最终得出了无法根除的答案。
假如根除，他们就变成了没有感情的机器人，那是他们定义上的真正的「机
器人」。他们称自己为新人类。
许多人加装了强力的核动力推进器，向着太空进发，在一百五十年中，地球
上的新人类数量锐减至七位数，绝大多数普通人都选择了离开，留下的只是那些
有着坚定的意志，为了自己的目标前进的探索者们。
探索者们讨论了人口问题，并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他们开启了已经封存很久的冷冻精子库，利用保存尚且完好的一些残留的旧
人类的肉体细胞，合成出了第二代旧人类，他们称之为原人。
罗平就是这样一位原人，因为他的身体採用了一位姓罗的人的细胞，于是为
他起了这个名字，后面那个字是随机生成的。
原人的数量并不少，但分散在全球各地，按照最初制定的原则，他们都是被
一男一女地投放在一起的。
罗平从小被机器人养大，由机器人教会他所需的一切知识，由机器人负责他
的饮食起居。
他需要做什么？这是探索者们留给他们的问题。
启动计划之后，探索者们集体迁移到了南极，他们要在那里，不产生任何干
扰地看着原人们成长，为他们提供前进的方向。
罗平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生活了三十年。
罗平今年四十五岁，尽管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但是他确实
是四十五岁，他已经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四十五年了。他的天定伴侣，或者说指定
配偶，还没有成年就被捲入一场事故中，因此死亡。
即便是全机械化的世界，误差仍然存在，偶然仍然存在，一切都可以被计算
时，计算者本身就成为了干扰，如同海森堡测不準原理。
罗平孤独地生活了三十年，自从他被通知那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孩死亡之
后，罗平就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
探索者们把权限完全交给了原人们，既不阻止他们寻找探索者，也不会对他
们的想法做法给出什么意见建议。有一小部份人得知这个情况后，前往南极进行
询问或者说质问，然而在探索者们平淡的目光和毫无语气起伏的说明中，他们选
择了认可。因为那就是唯一的方法，让人来作出选择，不是新人类，而是原生的
人。由会死、会老、会恐惧、会痛苦的人类来指引他们，这是他们最终分析出的
结果。
机器必然服务于人，并非由于机器是人创造的，这种主从关係，而是因为机
器相比于人丧失了很多可能性。生命的进化方向不只是完美，而是在到达完美之
前的过程中，尽可能地产生更多可能性。
关于这一点，机器人虽然可以算出大部份的可能性，但是剩下的那一部份，
被随机支配的那部份，无法计算，只能用时间、用重複的轮迴来检验。
罗平并不是第一批被投放的原人，事实上就如同他的伴侣那样，有不少人在
成长过程中还没来得及体验任何可能性就肉体毁灭而步入死亡。为了弥补这个空
隙，探索者们投入了第二批原人，这使他们消耗了绝大多数库存的细胞和精子。
排除克隆体方面的可能，他们就是最后的、独一无二的人类了。
罗平生活在北京，在不知多长的无限时光中，这里曾经有过无数次重大的改
变，然而如今除了这个名字之外，它和过去的北京完全没有关係。
罗平早上起床，自己动手把床铺好，穿衣服，吃完机器人做好的营养早餐，
就出了门。
罗平原本没有任何职业，没有任何特长，他是按照原始条件被培养的，仅仅
将知识呈现在他的眼前，并一定程度上训练他的身体让它保持健康。至于罗平想
做什么，会做什么，那需要他自己选择。那就是探索者们需要他做的事，以人类
的身份，选择未来的路。
「早上好。」
「早上好，罗先生，您今天也要去上班吗？」
「是啊，毕竟他们还是需要我的，我当然就要去了。」
上述的对话时常发生。
这并不是罗平的妄想，和他说话的并不是空气朋友，而是人工智能所设定的
智能人。
智能人的资料库十分庞大，他们的工艺水平能够让他们的身体做到任何人能
做到的事，表情神态上的变化更是超过历史上任何一位表演大师。他们好像真的
人一样，罗平从来就把他们当作是人，普通的人。因为这里满大街都是智能人，
他们做着自己需要做的事，偶尔也会停下来和罗平打打招呼。
曾经有一段时间，罗平非常害怕他们的这种亲近的表现，因为他觉得那是欺
骗，那是计算好的程式，触发条件后执行，那不是感情。然而漫长的时间中罗平
最终选择了相信，相信那就是感情，相信那就是智能人们友好的表现，那是图灵
测试的结论。无法分辨时，就可以看作是人。
罗平不愿自欺欺人，虽然他的做法在旁人看来更像是这样的。
假如你每天都在思考隐藏在现实表面下的所谓真相，认为端给你的菜被服务
生吐过口水，自来水管道中泡着尸体，那你不但没法好好活下去，反而还会因为
这种被害妄想而变得疯狂。
罗平知道自己是人，人和机器人的区别之一，就是感觉。人无法直接得出準
确的数据，最接近的手段是比较，其次是计算和测量。罗平没有感到任何恶意，
那份亲切的问候如同资料库中电影里所表现出来的一样。
罗平就在这样的问候中走过两条街道，走入车站。智能人可以不用车，他们
完全可以飞得比汽车还快，然而罗平建议他们不要这样，这样做显得太没有人味
了。赶时间的时候，自然是越快越好，然而日常生活中的那份悠闲，也是自然生
命所体现出的一种特性。
罗平真的把智能人看成是普通的人类，建议他们做一些从机器角度上而言无
法理解的行为。也许是因为智能人的智能真的足够高，也许是因为罗平的权限让
他们调整了自身的配置，总之，这座城市，或者说这个镇子，因为罗平控制範围
之外的地方都是各种各样自行运转的工厂和堆满材料的平地。
「早啊，各位，今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罗平的职业，或者说他自己给自己设定的身份，是智能人生活顾问。他所需
要做的，是有空的时候就到这栋房子里来，和他的同事们一起处理关于智能人的
人类生活方面的问题。
智能人的身体被改造成外部动力模式，每天需要固定补充压缩能量块，这被
罗平看作是进食。智能人每天晚上需要躺在床上八小时，这是睡觉。罗平的工作
是帮助智能人解决在执行这些人类的生活方式时所产生的一些矛盾，例如工作没
有做完时如何保证睡眠时间这样的，又或者摆不出合适的表情这样的。罗平认为
合理的随机性，这样才能更接近人。
他用圆週率作为输入基础，将所有模式设定为一百种，从００到９９，以圆
週率后第一千位开始，每两位数加上事件发生的时间，取后两位作为智能人在某
件事中所选择的模式编号，一个接一个，因为圆週率是无穷的。
因为这份随机性，智能人时不时都会出点小问题需要解决，而选择如何协调
取捨，就是罗平的职责所在。幸好智能人的智能真的非常高，他们不会再犯同样
的错误。然而漏洞一旦产生，为了填补旧的漏洞就有可能产生新的漏洞，这样罗
平的工作就永无止境，每天都有新问题出现。
「今天有什么问题？」
罗平像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一位男性助手将文件递给他。
他打开文件看了一下：「编号Ｆ１０７６２８５，编号Ｆ２２８１２９３，
编号Ｆ３４９２０１２……都是女性啊，最近提问题的人里好像女性比较多啊，
这是为什么呢？」
「嗯……您还是见一下她们比较好，我也说不清楚。」
得到了这样的回答，罗平拿着三份材料走进了旁边的商谈室。
智能人只有生产编号，理论上来说是按照出厂顺序编的，虽然罗平曾经试图
给他们起个名字，但是智能人认为名字和编号的意义一样，对他们而言，这个代
表顺序的号码就是继承。
罗平对此表示同意，虽然他觉得这样弄很绕口，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
是对的。他尊重他们作为人的意见，保留了这个编号，仅仅以Ｆ和Ｍ区分男女。
「怎么样？联繫到了吗？」
这里平时并没有多少人，有问题的人将问题提交上来，确认这个问题需要由
罗平来解决之后，才会在第二天早晨罗平来上班的时候把问题和资料交给他。
「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和Ｆ３４９２０１２都来了，Ｆ２２８１２９３还
没有联繫上。现在就叫她们进来吗？」
「可以，请第一位小姐进来吧！」
助手退了出去，过了一会，带着一位外表看上去二十七、八岁，穿着一身经
常会在大公司一类的地方看到的，俗称ＯＬ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请坐，这位就是罗平先生，这位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假如您没有其它需
要的话，我们会在半小时后进行一次询问，如果没有得到答覆或由您提出申请，
我们可以将时间延长至一小时，时间结束前您也可以选择离开。祝工作顺利。」
助手说完这番话后，就拉上门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了罗平和这位ＯＬ小姐。
是的，ＯＬ小姐。罗平还是无法习惯像智能人那样称呼他们的编号，只能根
据对方的第一印象为对方起一个名字，或者说代号。ＯＬ小姐就是罗平为她起的
代号。
「您好，我是编号Ｆ１０７６２８５，相信您应该已经看过我的资料了，请
问您对我的问题有什么看法呢？」ＯＬ小姐率先开口，她的声音就如同她给人的
印象，冷静、简单、準确，用对人的形容词来说就是精明干练。
「这个……」
有什么看法？完全没有啊！最近更新什么新模块了吗？或者有大规模的漏洞
出现了吗？这种问题别说你了，要是有可以问的对象的话，我都想去问一下啊！
ＯＬ小姐提出的问题是，智能人的身体能不能像人一样进行性爱。
这个问题对于罗平而言实在是太困难了，因为按照书中所写的说法，他现在
还是个处男，并且由于资料库中存有的这类东西较少，即便是他把给他的那点资
料拿出来，最后结果也不过就是大家一起参详罢了。
虽然从小生活在智能人的社会中，没有什么爱面子装１３之类的坏毛病，但
是罗平毕竟在这个位置上做了十几年工作，哪怕是出于职业道德，他也不想就回
答一句「资料在这，你自己看吧」这种答案。不过罗平也没打算说谎，他从小受
到的教育里没有教会他说谎这一条，假如有必要的话，应当直接告诉对方不能相
告。
「这个……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经验，无法回答你。不过我手上有一
些资料，是原本準备给我让我和妻子结婚后生育后代时参考用的，不知道你愿不
愿意先看一下这份资料。」
「没有问题。就在这里看吗？半小时的话够不够？还是说我先拿回去下次再
来？」
看到对方的态度比较积极，罗平也不好说什么「那你就下次再来吧」这样的
话，反正他也不赶时间，做这份工也没有任何薪水之类的回报。没有必要浪费的
时候绝不浪费，除非是为了提升生活品质。这是他自己所认同的观点，综合了智
能人和原人的生活习惯。
「可以，请稍等。」
为了避免浪费，罗平所处的时代已经没有一次性用的产物了，包括纸张。此
时罗平是通过房间内的网络连上家中的机器人，调用了资料库中有关人类生殖发
育以及生育分娩等方面的有关信息，将其拷贝到这边的电脑上，然后递给对面的
ＯＬ小姐：「就是这些，应该用不了太久，如果您需要的话，也可以複製一份带
回去。」
「好的，谢谢。」
在ＯＬ小姐阅读资料的时候，罗平在看窗外的云。
罗平很喜欢看云。自从罗平知道智能人，知晓了他们所代表的科技意义上的
强大之后，罗平就开始喜欢上看云了。云是捉摸不定的，形状、颜色、位置，任
何时候都在变。虽然科技力量也可以做到控制一部份的天气，但是罗平并没有打
算那么做，也不支持这样做。
在智能人眼中，云所代表的含义就是水汽，形状和颜色取决于云层的高度和
密度，还有风速的影响等等，而一眼无法得出这些结论的罗平，只是单纯觉得云
非常随机，有种不断变化的神秘感和意外感，因为他週围符合这个条件的实在是
太少了。
「我看完了。」ＯＬ小姐的声音唤回了罗平的注意力，看到对方已经放下电
脑并看向他，罗平连忙调整了一下自身的状态，尽量用平静而温和的语气问道：
「您觉得怎么样？」
「和前辈们说的一样，对于我们来说，是毫无意义的行为。」ＯＬ小姐的回
答同样平静，甚至有些冷酷。
是的，是这样的。智能人无法生育，智能人不老不死，传宗接代对他们而言
完全不需要，性爱减压什么的也完全有可以替代的其它方法。他们一直都是这样
做的，不仅仅是智能人，还有新人类、探索者们。
罗平的身体曾经出现过一些作为男人而言所需要注意的状况，遗精之类的、
晨勃之类的，但他实际上没有任何需求，那都是他的身体的自然反应。遗精了就
洗乾凈，晨勃了就不管它，过一段时间就会消下去了。
对于智能人而言，他们的眼中虽然有分美丑，但是那并不以身体的露出度或
者胸部大小之类的条件为标準。理由很简单，他们的身体是可以随意改变的，长
相、身材、衣服什么都可以变。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追求这个？因此，罗平
从来没有因为週围的男人或女人而兴奋过，勃起过，激动过。没有，这些人的男
女实际上没有太大的意义，仅仅是看起来像男人或女人而已，他们心理上的差别
并没有男女间的那种倾向变化。
罗平能理解ＯＬ小姐的想法，也认同她此时的回答，但他并没有起身走人，
而是平静地继续问下去：「那么ＯＬ小姐，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因为那串编号
我一时记不住。请问您是因为什么原因才想要问这个问题的？」
对于罗平给自己起的外号，ＯＬ小姐没有任何意见，仍是用她那平静的语气
回答道：「因为我思考了性爱存在的意义。虽然有许多前辈们的经验在前，但是
我并未真正了解这件事，也没有真正体验过。因此我希望能通过提交问题的方式
获得一个答案，或者一条可以得到答案的路。」
「那你觉得这个答案满意吗？或者说，你还想要继续追求答案吗？」
ＯＬ小姐沉默了。她在思考如何判定这个答案是否满足了她的需求，这从逻
辑上来说很难回答。
假如她认为这就是答案，那么她显然不应该来问这个问题，因为这个答案并
非是只有在此才能获得的，有许多前辈们也曾经告诉过她这样的答案。假如她不
认可这个答案，她既不知道接下来该去问谁，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
案。
ＯＬ小姐的思考并没有经过太久，她不是一个不擅长做决断的人：「我知道
了，请允许我更改这个问题。我想要问的是，能不能和您亲身体验一次性爱？」
智能人有没有快感？智能人有没有高潮？这个问题罗平问过自己家里的机器
人，得到的答案是理论上存在。
为什么？因为智能人也会痛，他们的神经系统是用光路模拟实现的，感知到
体表受伤时，就会向芯片发出疼痛模式开启的信号，然后催动身体做出皱眉痛哭
的反应。如果这个可以做到，那么性快感、性高潮也可以。因为智能人的身体至
少从外表上来看，是和原人一样的。
「……我知道了，我同意。不过现在并不是做这个事的时候，要不然你晚上
来我家吧！」
「好的，那么我就先告辞了，晚上见。」ＯＬ小姐轻轻点了点头，随后站起
来走到了门边。
「再见。」
罗平目送对方走了出去，按动铃声让助手进来。
「下一个是第二个还是第三个？」
「Ｆ２２８１２９３还没有赶到，您要先会见Ｆ３４９２０１２吗？」
「可以，请她进来吧！」
这次被助手带进来的，是一位十八、九岁的年轻女性，穿着好像啦啦队服一
样的衣服，看上去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子。
「请坐，我是罗平，可以称您为宣传员小姐吗？」
罗平知道这身服装是做什么的，并非是真的啦啦队，而是管理方在推行非强
制性的新政策时会使用的宣传人员所穿的衣服。这身衣服虽然裸露度很高，但是
并不是打算以此作为卖点来吸引人，而是作为一个标誌，让人一眼就能认出这是
在做什么的标誌，参考古代公元纪元时的推销人员所穿的衣服而设计出来并採用
的。
「嗯？可以啊，这样的话我就要自我介绍为宣传员了。您好，我是宣传员，
请问您知道我的问题是什么吗？」宣传员小姐笑着接受了这个称呼，并且迅速将
话题扯到主题上来。
「嗯，我知道，不过你为什么会这么想？这个方案假如要实现的话，很有可
能是一个大工程。这样一来，预算上首先就很不容易过去呢！」
「嗯，这个嘛……」
宣传员小姐提出的问题其实并不能说是个问题，而是一个方案。她认为既然
服装设计时考虑到了许多以前公元纪元时的设计风格，那么应当以此为基础，发
展服装设计行业，提升智能人对美的认识和感知，而不是让这些服装仅仅作为制
服来使用。
「预算的问题暂时不提，我想请问一下，您为什么想要做这个方案呢？」罗
平打断了对方的思考，将她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这个啊，是因为我做过很多工作的缘故吧，现在虽然是在做宣传员，但是
之前是在做别的职业。因为换过很多工作，所以也换过很多衣服。穿着这些不同
的衣服的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会有这样不同的衣服呢？区分职业的方式不止制
服一种吧！所以我就想开发一下衣服的其它功能，最基础的用处不就是通过不同
的设计来体现美的感觉吗？我认为这对智能人的生活品质提高会有很大的用处，
因此我想先来请教您一下。」
宣传员小姐语速稍快地说完了这一大段话，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罗平，等
待他的回答。
「嗯……你这样想当然没有错，事实上我曾经也想过这么做。不过大部份智
能人的工作时间都比较长，将工作时间中取出一部份来用作外表上的打扮，这个
问题想要说服他们是比较困难的。」罗平依然在思考着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是的，就像为大家起名字一样，这个本身也是存在可行性问题的方案，而
大家都认为名字和编号是一样的，只要能体现出不同的话就可以。衣服的话，如
果在这上面做出某些改变，目的也是体现出不同，或者说个性，个体所拥有的有
别于其它个体的特殊性。我认为是这样的。」
「个性……是的，人的特质之一就是特性，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正是
因为这种多样性，才能发展出古代人类社会的那种複杂结构。这个问题我会继续
考虑的，你回去后也可以想一想怎样做出一个方案来，或者就以自己为基础进行
试推行也是可以的。」
智能人的社会没有货币，一切资源都是随取随用，不需要时就没有留存的必
要，因而会上交到仓库管理部门或回收部门去供其他人使用。因此，假如打算先
在自己身上实现这个想法的话，需要先向物资管理部提交申请，判定为可行后，
方可对自己的衣服进行改动。
「嗯……那好吧，我先回去做几件衣服出来。啊，对了，您愿意帮我选择衣
服的款式与颜色吗？说实话我虽然见过很多不同的衣服，也穿过它们，但是完全
不知道该怎样做能使他们更好看，这方面的问题，您愿意帮我吗？」
这是一个比较私人的请求，因此罗平考虑了一会才给出回答：「假如不耽误
工作的话，可以。需要我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们商量好时间和地点来做这件
事。」
「那我就先谢谢你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谢谢！」
看着宣传员小姐十分高兴地走出了这个房间，罗平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低头思
考着。服装设计……吗？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进来的是他的助手。
「您现在要见下一位吗？还是等一下再见？」助手看见罗平的姿势，知道自
己刚才打断了对方的思考，连忙补了一句。
「不了，她已经来了吗？那就请她进来好了。」
助手点点头出去了，过了一会一位看起来风尘仆仆的女人，穿着工厂的工人
制服，坐到了他的面前。
「您好，我是Ｆ２２８１２９３，我们以前见过面的。您那时称我为研究员
小姐，现在的话，应该是要叫我工人小姐了吧！」
罗平摸摸鼻子笑了一笑，这种情况虽然有，但是不会多，今天居然就遇到了
一件。
事实上发生这种情况确实不能怪他，绝大多数智能人是按照最佳配比形态设
计出来的，一眼望去大家都长得差不多，除了因为年龄设定和性别设定所产生的
差别之外，同型号同年龄的智能人出厂时的状态是接近完全一致的。
「那么，工人小姐，你这次又是因为什么问题而来的呢？」
「你没有看我的资料吗？上面有写的啊！不过既然你问的话，我就详细地给
你解说一下好了。」
工人小姐也没有真的为这种事而介意，事实上她刚才完全是下意识的举动，
觉得这样做也许会很有趣，而罗平的反应也确实如她所愿，让她开心了一下。
「我想请教的是，我能不能和其他人住在一起？你知道我们大部份时候都是
处于忙碌的工作中，闲着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无事可做的情况。我想那可能是因为
我们之间的交流还太少，如果大家经常在一起的话，说不定就可以有事做了，你
觉得呢？」
「嗯……这个需要对方同意吧？你来问我是不是有点问题啊！而且最关键的
问题其实并不是交流太少，而是没有什么可交流的吧！」面对这位性格随意的熟
人，罗平的态度也放开了一些，用拉家常般的语气与对方商讨着。
「这样啊，那假如我暗示了那个人，他没有正面拒绝我，我是不是可以做出
进一步的举动呢？」工人小姐带着狡黠的笑容问道。
「不好意思，我不是神父，这个害不到我的。不过你要想和我一起住的话，
可能需要面对一些麻烦啊！你是女性不是吗？虽然你可能并不介意这些，但我是
男性，我所受到的教育会迫使我不得不採取谨慎避让的态度来面对你，毕竟我们
之间没有任何关係不是吗？」
「那就结婚吧，我记得可以申请结婚的，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结婚……这真是个遥远的词。曾经自己以为会和自己结婚的女孩，在一场意
外中丧生，从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提过这个话题了。
智能人的感情大多比较淡薄，并不需要依赖其他个体来缓解心灵压力。对他
们而言，同事、邻居，极个别的人有一些会多说几句的朋友，这样就已经足够维
持他们的社交正常了。因此，结婚这个概念从来没有出现在智能人的芯片中，仅
仅作为一个知道但不使用的词语而存在着。
「我需要好好想想才能回答你。你最好也多考虑一下，虽然结婚之后也能离
婚，但这件事实际上有很深刻的含义，既是责任也是负担，我觉得你还是多想想
比较好。」
送走了工人小姐，罗平询问了助手，得到了暂时没有其它事的回答之后，他
离开了这个为他而设的办事处，去了他平时去的最多的地方——图书馆。事实上
图书馆只是沿用之前公元纪元的称呼而已，图书馆里不但一本书都没有，而且根
本不能叫做馆。
罗平来到这座城市中唯一的图书馆里，这里与其说是图书馆不如说是酒店，
至少也是宾馆这样的水平。这里只有一个个或大或小的房间，可以选择封闭或者
半封闭，里面的设施也可以自由选择，还有音乐以及风景的选项。这里真正的作
用，是在自己喜欢的环境里查询自己想要的资料。
原始的图书馆只提供桌子椅子和安静的环境，现在则将这方面的设施予以极
大程度的强化，不仅可以模拟出一般情况下的大部份环境，也可以选择资料的展
示形式。
罗平所选择的是海边的风景房，微风吹拂着窗帘，明亮但不刺眼的阳光透过
窗户照在桌边的小桌上，那里放着一台平板电脑模样的阅读器。罗平非常喜欢这
个地方，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可以选择这个场景。他的家住在统一分配的公寓
楼里，窗外是对面的公寓和街道，尽管阳光也很美好，空气也很清新，但他就是
喜欢这个海边的场景。
北京没有海，不仅没有海，因为数百年前的大规模改建，连湖都没有了，一
眼望去只有无穷的平地，上面是各种各样的建筑。罗平没有离开过北京，甚至没
有离开过他生活的这片区域，所以尽管他十分喜欢看海，但是也就仅限于看这一
方面，图书馆满足了他的需求，因此他从来没想过出远门。
罗平在图书馆里消磨了几个小时，中间还吃了一顿图书馆所提供的午餐。黄
昏时分，图书馆结束了今天的营业，罗平也因此回到了家中。
当他打开门时，他感受到了有生以来第二大的震惊：他的房间，在没有经过
他的允许的情况下，居然有人进来了！更让他惊讶的是，这个人他认识，而且在
他有数的社交活动中，可以称得上是熟悉。
这人是早上才见过的工人小姐，这位工人小姐此时正穿着围裙在他家的厨房
做饭。
工人小姐在他家为他做饭，听见罗平开门的声音，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见到
是罗平之后，留下一句「菜很快就好，先脱了衣服等一下吧」的话之后就又缩了
回去。
这是什么情况？罗平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他知道这是什么，因为他在电影
里看到过，但他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同时，他也在为自己此刻心中泛起的陌生
感受而震惊。
妻子……家庭……家人……孩子……这些词在罗平的脑海中不停地打转，佔
据了他的意识，以至于当他被工人小姐领着坐下来之后，他的第一句话居然是：
「我的机器人管家呢？他去哪了？」
「他啊，我让他回去了，因为这些事有我来做了，就不需要他了啊！」
罗平默默地看着工人小姐，然后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和以前罗平吃的差不多，用料精準、营养丰富，味道也是中规中矩。
事实上这就是智能人的特点，能将交代的任务完美发挥，不多不少。
吃完饭后，罗平跟着工人小姐来到厨房，又看着她洗碗收拾，终于忍不住说
出了回家后的第二句话：「你怎么进来的？」
「这个啊，我向上面申请想要和你结婚，以未婚妻的身份获得了这间房子的
进入权。」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那时候你在图书馆吧？大概是在发楞的时候点了同意吧，总之我获得了许
可，然后让机器人管家回去，就开始做菜等你回来了。」
「你的工作呢？」
「我辞职了，理由是成为你的妻子后需要照顾你的生活，没有时间上班，他
们通过了。」
这些家伙，做得未免也太顺了，不知不觉都给我安排好了。
罗平的心中并没有太多不满，事实上从他看到穿围裙的工人小姐时，他就已
经察觉到了，自己其实是想要一个妻子的。
罗平一直都很孤独，虽然这种孤独在智能人身上十分常见，但罗平对这份孤
独的抵抗力明显不足。他很渴望，或者说他的内心深处很渴望，像书中所描述的
那样，像他被安排好的那样，有一个妻子，有一个家庭，繁衍后代。
智能人的做事方式对罗平的影响非常大，他们冷静、理智、準确的特性，用
在一个人身上时可以被称为优秀，而用在一个群体上时，体现出来的更多的是死
板，或者说没有个性。
一个没有缺点的人，他必然也没有优点。因为优点正是对于某个点的强力应
用，而因为这份偏差，必然导致其它方向相对变弱。
罗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是工人小姐的一举一动不自觉地吸引着他的目
光。这是前所未有的。他见过她不止一次，见到的与她相同的人更是太多太多，
绝大多数智能人都是量产型号，限量的都是试验品。
罗平做了一个决定，他闭上眼睛深呼吸，然后告诉自己她就是来他家玩的朋
友。罗平有朋友，那几个同事与他的交往比较多，受到他的影响也比较多，也因
此更喜欢做一些工作以外的事。
这样安慰完自己之后，罗平发觉智能人只有编号没有名字的特点实在是很有
用。假如此刻他知道工人小姐的名字的话，必然会因为思考如何称呼对方而分散
精神，进而无法将她当作普通朋友。
「你在想什么呢？」
「嗯……嗯？啊，我什么也没想，就是吃惊。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来了，说实
话，我还没有作好準备。」罗平说的是实话。
「这样啊，那还真有点抱歉呢，我以为你其实很想要一个和你住在一起的人
的。而且我做得也有点着急了，结婚之前应该先多接触一下，熟悉了解对方后才
好进行下一步啊！」
结果一上来就跳到最后一步，同居了。
「嗯……老实说我是挺想要这样一个人的，但我不知道会是谁，我没有对异
性产生过任何特殊感情。」罗平说着，自己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然而下一刻，工人小姐的声音就惊醒了他：「既然不知道是谁，那就是说是
谁都可以咯！虽然现在说有点晚了，你愿意和我一起生活吗？罗平。」
这种相当于告白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罗平的心中又掀起了波浪。最终，他
点了点头，说出了他的最后一个问题：「你想过起个名字吗？」
对于智能人而言仅仅是区分个体需要的编号，对于他而言有着完全不同的含
义：因为不同。在一群长相、身材基本相同，名字也是看上去十分接近的编号人
里面，罗平这两个字就代表着特殊。
他是独一无二的。这个名字让他有这样的感觉，虽然绝大多数时候独一无二
也意味着孤独。现在，他将要和一位女子生活在一起，他不再是孤独的一个人，
游离于圈外的个体。
罗平想要把她拉进自己的圈子里来，这种感觉瞬间点燃了他的激情，让他少
有地激动了起来，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话：「你愿意让我为你取一个名字吗？」
工人小姐为罗平少有的激动惊讶，然而她并没有受到罗平的情绪影响，用她
那始终欢快的语气回答道：「可以啊，这样我们就更像夫妻了呢！」
罗平激动地抱住她，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原来是这样期待着这一刻。
「我姓罗，所以我希望你也姓罗。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名字？」罗平最后还
是决定尊重一下对方的选择，虽然看她的意思，这个名字是打算全权交给他的。
「我不知道啊，你觉得呢？」
「那么，我就叫你罗思，可以吗？思是思考的思，因为我希望你能多思考有
关于这样的问题，我觉得这可以帮助你更加人性化。」
罗平没有说明的是，另一重原因是来源于他曾看过的某部电影，女主角的名
字同这两个字的声音很接近。
「好啊，那我就叫罗思了。」罗思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这样接受了自己的名
字。
第二天，罗平是被罗思叫醒的，不同于以往机器人管家的闹铃服务，这次他
是被对方用手拍醒的。
「……嗯，早上好。」
罗平昨晚对着录音笔说了很多话，以至于睡得比较晚，所以明明是和以往一
模一样的时间，他却显得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早上好，亲爱的。你昨晚睡得太晚了，现在是不是有些没精神呢？我计算
到了这种情况，给你準备的是能快速恢复精力的早餐哦！」
罗平晕晕乎乎地起了床，在罗思的帮助下穿上衣服，然后被推进洗手间。
「还没有醒吗？」察觉到这一点的罗思打开了水龙头，用手接了点冷水拍在
罗平的脸上。
「唔……啊！你干什么？」罗平吓了一大跳。
但是她的方法确实很有效，罗平总算恢复了清醒。
「下次别用这么激烈的做法，至少请换成热水吧！」洗漱完的罗平坐在桌子
前，一边用早餐一边向罗思说道。
「好啊，下次我会用热一点的水的。不过你也要记得不要熬夜啊，有什么事
情第二天再做也是可以的。」
罗平暂时还没有打算告诉她自己录音的事，因此只是沉默着，没有回应。
「对了，你今天要去上班吧？那你帮我去申请一下修改我的编号，不然的话
这个名字是没法用的。还有就是午饭你是回来吃还是在外面吃？这样我好早作準
备。」罗思一边擦着手，一边对罗平道，看上去她已经完全进入了角色。
这是因为她昨天连接了罗平家里的资料库，查询了很多有关于婚后生活的资
料，此时她正在完美地应用着它们。
「我……回来吃。」
罗平在罗思的目光中吃完了饭，在她「路上小心」的声音中走出了家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罗平在路上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以至于当他一路低
着头前进，直到撞到门之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图书馆。罗平
楞了楞，然后转身朝他的工作地点走去。
上午罗平接待了另外两位前来咨询的人，一男一女，都是一些生活习惯的问
题。罗平解决了这两人的问题之后，像往常一样走出了商谈室。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有什么问题吗？」他的助手如此问道，脸上的表情
并非是疑问，而是一种「我理解你」的感觉。
「怎么了？我看上去有问题吗？」罗平知道对方是有话要说，于是回到了商
谈室，助手也跟着进来并拉上了门。
「我知道你昨天和Ｆ２２８１２９３谈过，但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同意和她结
婚。」
罗平听到那串编号，下意识地产生了些许疑问，然后想起早晨出门前罗思交
代的事，便开口纠正道：「我为她起了新名字，她叫罗思，她也同意用这个名字
了，等一下我就去申请更改个人信息。」
「这么说，你真的打算和她在一起？」助手的表情此时才带上点疑惑，他以
为罗平是出于某种治疗她的目的才同意的，但此时罗平的话分明就是在告诉他，
他是认真的。
「是的，虽然我还打算继续考虑下去，但我目前对她没有任何不满。」
助手点了点头，然后祝福道：「希望你们过得好。」
智能人从不做多余的事，这是他们最初设定中没有强制要求的一个目标。智
能人的做事风格大多按照这个原则进行，然而和罗平相处的久了，他们或多或少
也沾染了一些人的气息。
罗平知道助手并非是出于好奇之类的心理向他确认，而是作为一个朋友，看
到朋友作出某项可能会对人生产生重大影响的决定时，给对方的一种提醒。罗平
接受了这份好意，并且用正面的回答告诉对方，他是经过考虑后才下的决定。
虽然和助手的谈话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显然这并没有真的用去多少时间，
罗平在午饭开始前一小时就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不，从昨天开始，这里就已经是
他们两人共同的家了。
罗平开门之后并没有见到罗思，很快他就看到了桌上的电脑，那上面正闪烁
着罗思给他的留言。
「我去领一些生活必需品，还要把我的一些东西搬过来，假如你在我回来之
前就先回来了，看到这个就不用担心我的去向了。」
罗平关掉了电脑，把它放回了一旁的台子上，然后转身出门。他回来的时候
太过激动，把要帮罗思申请修改个人信息的事都给忘了，看到罗思的留言他才想
起这件事。
「请问我可以在这里申请修改个人信息吗？」罗平对面前的机器人询问道。
「可以，请输入你的身份鑒别信息。」机器人用没有起伏的声音回答他。
「请问我可以修改我的未婚妻的个人信息吗？」
「可以，请输入你的未婚妻的身份鑒别信息。」
「可以从我的信息中查询并指定她吗？」
「可以，请输入你的身份鑒别信息。」
罗平将手指按在屏幕上，另一只手敲下一行数字，同时把头低下，让自己的
正面对準机器人的眼睛。
「身份确认完毕，欢迎使用本服务，罗平先生。你的未婚妻是于昨日申请成
功并获得你的同意的编号Ｆ２２８１２９３第四代智能人，请确认。」
罗平按下了确认。
「请选择您需要修改的信息，修改完成后请在核对后确认。」
罗平找到姓名那一栏，输入了「罗思」两个字。当他打算按下确认时，他看
到左上方还有一栏，写着一行编号。这行编号是灰色的，意味着不可修改，而内
容正是罗思的编号。
「请问编号和姓名有什么不同？」
「编号，是智能人和机器人出厂时设定的用于区分个体所用的代号。姓名，
自行或由他人设定的便于区分和使用的代号。」
罗平默默地思考了一会，然后按下了确认。
「您的操作已成功，编号Ｆ２２８１２９３变更姓名为罗思。请问是否要公
告？」
罗平点了点头，又确认了几下之后，就从服务中心中出来，开始往家走。
罗平的家离服务中心不算太远，但是也要走一段时间。就在回家的路上，他
接到了一个电话：「我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昨天曾经向您咨询过的。请问你今
天有时间吗？」
罗平当然记得这件事，然而就在这短短一天之中，他的日常生活发生了巨大
的转变，他获得了一个他以前从未想过会出现在他生活中的未婚妻。根据他所学
到的知识，他现在算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了，此时假如答应ＯＬ小姐的要求，毫无
疑问是违背他的原则的，然而罗平却做了一个他此时无法理解的行为。
「如果可以的话，请您现在到我家来一趟，这件事我需要当着你的面和我的
未婚妻一起商量一下。」
电话另一头沉默了，然后传来了ＯＬ小姐那冷静而準确的回答：「好的，我
会在十五分钟至三十分钟内赶到。」说完，ＯＬ小姐就挂了电话。
罗平并没有担心对方找不到自己家的地址，也不担心罗思和她之间会出什么
问题。前者随便一查就可以查到，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至于后者，商量的目的
正是为了避免出现这样的情况。
等到罗平回到家中，这间属于他的公寓已经产生了十分巨大的变化，最明显
的一点就是，在客厅一侧出现了一个通向上层的楼梯。原本楼上住的人是谁罗平
并不清楚，然而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很显然原本楼上的那家现在已经搬走了。
与此同时，罗平发现家中多了一些生活用品，比如一套沙发、两个椅子、两
套餐具、两个电脑，还有一个床。
昨晚罗思并没有和罗平睡在一起，而是让罗平在客厅里临时打了个地铺。很
显然，现在这个问题已经解决了。
罗平走进厨房，对着正在将菜倒入盘中的罗思道：「等一下我们需要见一个
人，然后商量一件事。」因为厨房并不是谈话的地方，因此罗平只是简单说了这
么一句，在看到罗思点头表示听到之后，就走出了厨房。
没过多久，罗平听到了门铃声。门外不出所料，正是ＯＬ小姐。
「您好，欢迎，请进。」
罗平将ＯＬ小姐带到餐桌旁，走到厨房边问了一句：「有没有多余的饭？家
中来了一位客人。」
罗思还没有来得及回答这句话，ＯＬ小姐就已经抢在她之前道：「不必了，
谢谢，我来之前已经用过午餐了。」
罗平知道智能人不会说谎，因为他们觉得没有必要。然而他也知道ＯＬ小姐
给他打电话的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做饭吃饭，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
「这么短的时间里你居然就吃完了？」罗平回头问道。
「给你打电话之前我就已经做好準备了，我住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远。」
听见ＯＬ小姐的话，罗平终于无话可说，拿起装好菜的盘子走到了桌子边。
整个用餐期间，罗思没有说一句话，罗平和ＯＬ小姐也没有。等到一切都结
束收拾好之后，三人重新坐回了桌边。
「我是Ｆ１０７６２８５，今天来找罗平先生是为了之前曾向他做出的一个
请求，希望能同他体验一次性爱过程。」ＯＬ小姐开门见山地道。
罗平没有说话，因为他正在观察罗思的反应，而罗思没有给他观察的机会，
直接就同意了：「可以啊，不过必须有我在场。」
ＯＬ小姐思考了一段时间，然后点了点头：「可以。什么时候执行？」
「今天晚上吧，正好我也想和他试一次，资料里面说成为夫妻就需要做这件
事的。」
「没问题，那么我会在晚餐后三十分钟内赶到。」
「好的。」
罗平一句话都没说，看着罗思和ＯＬ小姐就这样自顾自地敲定了计划，忍不
住开口道：「为什么没有人问我的意见？」
罗思转过头看他，疑惑道：「难道你不是已经同意了，让她来徵求我的意见
吗？」ＯＬ小姐闻言也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罗平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出了偏差，然而他也并没有非要纠正不可的
理由，于是便默认了下来。
接下来的半天里，罗平一直呆在家中，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罗思交谈，以加
深对对方的了解，避免再出现这样的理解问题。
晚餐后，罗平和罗思洗了个澡，然后换上比较宽鬆的衣服等待着ＯＬ小姐。
在开门的一瞬间，罗平看到了ＯＬ小姐的装扮，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了？」ＯＬ小姐面带疑惑地问道。
罗平没有回答，因为他觉得不好回答，门外的ＯＬ小姐是穿着一身睡衣过来
的。
「算了，就这样吧！」罗平将ＯＬ小姐迎进家中，然后关上了门：「现在就
开始吧！」
随着罗平的宣言，三人走进了卧室，然后将身上的衣服尽数脱下。
「……你们也看过了那些资料，但我不太了解智能人的身体究竟做到了什么
地步，那个资料的模板是以原人和原人之间的性爱为基础制定的，原人和智能人
之间的资料目前还是空缺。」
罗平说到原人和智能人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小的时候，曾经为此十分
介怀过，因为在他眼里大家都是一样的，直到机器人管家将一份智能人的简易构
造图和人体解剖图摆在一起向他说明的时候，他才终于明白，就算外表一样，他
们也是完全不相同的两个物种。
罗思和ＯＬ小姐点了点头，然后看向罗平。
资料中只给出了应当给出的部份，也就是说，现在罗平一对二的情况，是需
要他自己解决的。
「先和罗思做，再和我做。」ＯＬ小姐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罗平同意了这个提案。就这样，罗平和罗思坐在床上，开始按照资料中的说
明实行起来。
第一步，接吻。
罗平没有与别人接过吻，罗思作为智能人也是如此，他们的初吻献给了自己
的婚约者，这本身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然而他们那时还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对
接吻的意义也没有深刻理解，仅仅把它当作仪式的一部份，就好像打开电脑时按
下开关的那一下一样。
罗平和罗思的唇碰到了一起，停留了数秒，唇分，就这样结束了。
第二步，爱抚。
罗平的手抚上罗思的脸，然后顺着脖子向下，划过胸前，在凸起的蓓蕾上停
留了一会，然后再度向下，路过肚脐，到达小腹。
「有什么感觉？」罗平问。
「有点痒。」罗思这样回答他，脸上全是疑惑。
罗平继续努力，从小腹向下，抵达了最终目标，那是他从未亲眼看见过的地
方。
其实罗平对智能人的身体设定非常好奇。他们有嘴，嘴张开能看见喉咙；他
们有尿道，有直肠，有肛门，有生殖器，然而他们却没有内分泌腺，也没有消化
腺，因为他们没有血，也不吃食物。他们甚至没有体毛，头髮和眉毛都是做出来
的，相比于毛髮更接近于假髮，只是不容易掉罢了。
为什么要把他们做成这样？罗平小时候一直好奇这个问题，然而机器人和智
能人都无法回答他。
此时，罗平的手抵达了罗思的阴道口，他用另一只手将罗思的大腿分开，让
那个地方露出来，呈现在他的眼前。
「有没有什么感觉？」
「有点凉，因为很少像这样暴露出来吧！」罗思想了一下，回答了他。
罗平的手轻轻按在罗思的大阴唇上，然后揉了揉：「现在呢？」
「嗯……我不知道。有种奇怪的感觉，可能是你现在的行为开启了某个新的
模块。」罗思的表情稍微呆滞了一下，那是因为她开始检索芯片中的信息所造成
的内存不足的缘故。
「找到了！确实是增加了几个新模块，但是内容无法确认，只能等它自行开
启。」罗思的语气有些惊喜，因为智能人的世界发展了几十年，对于自身的开发
已经达到了一个极限，如今因为这次的尝试而得到了这样的进展，对于每个智能
人而言都是值得高兴的一件事。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以前从来没有被开启过？」ＯＬ小姐冷静的
问话让罗思和罗平都是一怔。
是啊，这个模块假如说是由性爱行为开启，为什么以前没有任何资料？罗思
一时陷入了思考之中，而罗平却没打算在这个时刻做研究。
罗平轻轻用手拨开不知是用什么材料製成的小阴唇，然后将手指轻轻按了进
去。
「嗯……停！」罗思的反应比他想像的激烈得多，不仅瞬间伸出双手按住了
他，而且还用常人无法顺利使用的姿势将下身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了？」罗平收回了手，他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慢慢变热，一种奇妙的
感觉萦绕在他的心间。
「刚才……好奇怪的感觉。模块确实被开启了，所以我刚才不由自主地就离
开了你的手。再试一次。」
罗平这次将身体整个伏了上去，同时让ＯＬ小姐把罗思的身体按住，避免她
再做出逃跑的举动。
「……我要把阴茎插进去了。」罗平宣告了一声，然后慢慢将半勃起的阴茎
靠近罗思的下体。
「不，不要……等一下！」突如其来的变化让罗思出声制止了罗平的举动，
她看着罗平下身的那根已经立起来的阴茎，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期待，有些恐惧。
「怎么了？」罗平停了下来，这个动作让他原本就没多少血气的阴茎似乎又
软下去了一些。
「你那边……应该也做一些前戏的。」罗思尽力让自己的说话声显得稳定一
些，然而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却昭示着她此时的状态实在是稳定不起来。
「你说得对，他的阴茎好像勃起不够，需要增加一些刺激。」ＯＬ小姐鬆开
了对罗思的压制，然后凑了上来。
「让我来，你继续。」ＯＬ小姐上半身悬在罗思的上空，脑袋伸了过来，靠
近了罗平的小腹。「感觉到勃起的程度足够了的话，请示意我。」说完，ＯＬ小
姐含住了罗平的阴茎，开始一前一后地运动起来。
罗平是真正的人类，拥有真正的碳基生命体的神经系统。他此时所感受到的
是他活了几十年间从未感受过的刺激，并且他的身体也确实对此起了反应。罗平
很快在ＯＬ小姐的嘴里硬了起来，然后他摸了摸ＯＬ小姐的头。
「好了吗？罗思还需要準备吗？」ＯＬ小姐吐出嘴里的阴茎，低头看了一眼
罗思，看到对方摇了摇头后，便从她身上下来了。
「我要插进去了，準备好了吗？」罗平向罗思询问，然而罗思此时却紧闭着
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罗平等了一会，然后将这个状况视作默认，再次握着
自己的阴茎向罗思的阴道口靠过去。
罗平插进去了一部份，然后就顿住了。罗思的身体里有着他从未预料到的结
构，从这一点上说，智能人的仿生水平确实达到了足以将他们称之为人的地步。
罗平能感觉到，罗思的阴道内的组织正在按照某种节奏细微地律动着，这让他想
到了刚才体验过的ＯＬ小姐的口舌服务。
「怎么了？」罗思睁开眼睛，她感觉到了罗平的动作，心里自然十分紧张。
然而罗平插到一半却停了下来，让她稍微有点心急，便忍不住睁眼看他。
「这个感觉……好奇妙，但很舒服。这是你控制的吗？」
「控制什么？」
罗思的话让罗平意识到这是新模块的作用，然后他拉过罗思的手，轻轻地将
她的手指顺着自己插入的缝隙插了进去。
「唔……嗯……这个……这是……」罗思微微皱了皱眉，再加入一根手指所
产生的刺激对她而言已经快要接近临界点，那种奇怪的感觉很快从她的芯片中传
出，扩散到全身。
「不行……快要……」罗思将手指拔了出来，这个动作带给她新的刺激，让
她整个身体都颤抖了一下。
「你还好吗？我要开始动了。」罗平虽然也在承受着类似的刺激，但他是血
肉之躯，再加上只进去了一半，也没有后续的动作，所以还能保持冷静地问出这
句话，但是罗思此时的状态很显然并不能称得上一个好字。
「唔……嗯……进来……不要……」
罗平看向ＯＬ小姐，希望能从她那里知道有关智能人的这方面的情报。
「按照资料中所看到的，她现在这个样子应该已经算是前戏足够了。你现在
应该以固定频率用阴茎在她的阴道内反覆插入和抽出，直到她达到高潮……」Ｏ
Ｌ小姐停顿了一下，似乎是在考虑措辞。
「就这样吧！」得到了ＯＬ小姐的旁观建议，罗平用双手抱住罗思的腰部，
将她的身体拉向自己，然后朝前用力挺腰。
「啊啊啊！啊……呃……呜呜……」这个动作所带来的影响似乎过于刺激，
也让罗思表现出了和之前相差甚多的激烈反应。
罗思的激烈反应连带刺激到了正在和她做最亲密接触的罗平，此时罗平能感
觉到，同之前那般相似的律动一瞬间彷彿被增强了几十倍，正紧紧缠绕收缩在他
的阴茎上，让他差点就这么射了出来。
「这……这是高潮？」
罗思的激烈反应很快就开始减弱，然后恢复了正常。也不能说是正常，因为
她此时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疲惫，如同普通人工作了很久却没有休息的样子。
「好……好奇怪……这种感觉……很舒服……很放鬆……」罗思喘着气，一
点点把话说了出来，然后用一种複杂的眼神看着一旁的ＯＬ小姐：「你也……试
试吧！」
刚才罗平虽然受到了让他差一点就射出来了的刺激，但是这种刺激却会随着
时间逐渐减弱。由ＯＬ小姐摆好姿势再到接吻、爱抚、最后插入的时候，罗平已
经恢复到刚勃起时的状态了。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罗平十分顺利地将阴茎放入了ＯＬ小姐的阴道中。之所
以说是放入，是因为ＯＬ小姐并非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她用智能人的控制方式
将阴道内膨胀的组织放鬆下来，让罗平十分顺畅地、全根尽入地放了进来。
「我要开始了。」ＯＬ小姐宣告了这样一句，随后开始了她的动作。
比起罗平和罗思，ＯＬ小姐拥有比他们更早产生的对性爱的兴趣，也因此她
对自己身体的研究程度远远高过了只看过资料的两人。
「你腰部发力，按照五次半退、一次全退的节奏在我的阴道里抽插，我会配
合你的节奏用力的。」ＯＬ小姐指挥罗平按照资料中的方式进行动作，罗平也听
从了她的指示。
智能人的身体会不会分泌黏液来帮助润滑呢？这是罗平一开始曾经思考的问
题，然后他在罗思身上得到了实践——不会。智能人没有腺体，怎么能分泌？但
是智能人有更先进的方法，直接从阴道组织内渗出，不仅作用良好，而且还没有
什么副作用。
罗平维持这个节奏抽插了一段时间，除了看到ＯＬ小姐有些脸红之外，什么
反应都没得出。
「我要加速了。」罗平其实早就想要这么做了，但是想到面前的人并非是和
自己有什么关係，仅仅是为了研究智能人的性爱才愿意和自己做这种事，他也只
能让自己再忍一下。
罗平说完这句话之后，没有等ＯＬ小姐作出回答，就一把抱住她的身体，开
始用力抽插了起来……这种感觉如此奇妙，让他十分舒服，而且随着动作持续进
行，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催促着他加快频率，加大力度。
「唔……嗯……不要……慢一点……」ＯＬ小姐彷彿从睡梦中甦醒一般，忽
然开口对罗平说了这么一句。而被这句话惊醒的罗平也感觉到，一开始配合着自
己的动作的ＯＬ小姐，不知何时也已经到达了高潮，下体失控般抽搐着，连带着
阴道内的组织也不断吮吸缠绕着他的阴茎。
罗平的体内彷彿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一般，他变得更加用力，在ＯＬ小姐的
阴道中进出着，遵循血脉和本能的指引，完成两性交配的任务，获得种族繁衍的
荣誉。
「啊……呃……唔……」罗平的身体在连续的刺激下终于达到了极限，将他
的精液射入ＯＬ小姐的身体里。
罗平的小腹抽动着，将精液一下一下地泵出，喷射在ＯＬ小姐的阴道中，直
到一滴都不剩地全部榨出，才终止了神经对肌肉的刺激。
「你觉得怎么样？」罗思已经缓了过来，虽然整个过程中她都一言不发，但
是她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了。
「射了，感觉很舒服，但是现在却又觉得好像提不起劲，这就是所谓的贤者
时间了吧！」
罗平抽出已经软了下来的阴茎，看着因为过度刺激而暂时行动不能的ＯＬ小
姐，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我对她这样……会不会有什么问题？会怀孕吗？」
罗平刚一说完就反应了过来：智能人怎能怀上原人的孩子？她们并不具备子
宫卵巢等一系列生理结构，也不存在激素分泌系统，即便是再灌十发进去，也只
会原样流出来而已，甚至无法在她们的身体里留下任何痕迹。
「那你呢？你现在还好吗？要不要再来一次？」罗思看着罗平，眼中闪烁着
的是他从未见过的光芒。
罗平静静地看着她，思考着这种变化对自己的影响：「好吧，但是不能再多
了，据说过于频繁会损伤人类的身体，我不能做这种有损健康的事。」
罗思笑了，她看向罗平的眼中多了一丝狡黠，「以我们现在的科技，什么样
的损伤修复不了？你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说完，罗思把罗平推倒，然后坐
到他身上：「你想不想要个孩子？结婚之后，可以去申请一下，你喜欢原人还是
智能人？」
罗思稍稍抬起下身，然后将罗平的阴茎按在他的小腹上，轻轻地用阴唇在上
面摩擦着：「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我是个原人，这样就可以给你生孩子了。」
罗思将再次勃起的阴茎立起来，用手扶着朝它坐了下去，「嗯……啊……又
插进来了……」罗思的身体开始上下耸动，胸前那对合成材料製成的胸部随着她
的动作轻轻地晃动着。
「亲爱的……你也动一下吧……这样很累的……」
罗平看着罗思，直到她再次出声催促，然后才抓住她的腰开始朝上挺动着下
身。
「啊……啊……好棒……好深……」
很快，罗思就达到了高潮，无力地倒在了罗平的身上，脑袋垂在他的耳边喘
息着。
「这些都是新模块的内容？」
看到罗思高潮后罗平就没有再动，而是抱着她慢慢坐了起来，然后直视着她
的双眼。
「你们确实帮了我不少忙，让我了解了智能人的性爱模式。然而这只是模块
操纵下的设定反应，无论是身体还是语言，都是按照既定程式启动并执行的。这
不是感情，但我并不讨厌。」
罗平平静地说完这些话后，看着彷彿暂时失聪了一般的罗思，忽然笑了笑：
「罗思，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愿意！你这是向我求婚吗？我当然愿意！」
看着彷彿突然活过来了的罗思，罗平又把目光投向已经恢复了行动力的ＯＬ
小姐：「你呢？你愿意嫁给我吗？」
ＯＬ小姐看着罗平，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规定是一夫一妻制，你不能在
娶了罗思之后再娶我。」
「但是规定里也没有说不能修改，明天我会去申请的。假如可以娶多个妻子
的话，你愿意嫁给我吗？」
这一次ＯＬ小姐很快就给出了答案：「等你的申请获得许可之后我才能回答
你。」
罗平又笑了，他开始喜欢她了。
他打算给她起个名字：「我想让你有个名字，你想叫什么？」
「我不介意，你帮我取吧！」
「叫罗洁怎么样？洁白的洁。」
「可以，那我明天就去申请修改名字。」罗洁点了点头，然后把目光投向罗
平和罗思二人的交合处：「你还要继续吗？」
「嗯，公平起见，一人一次。毕竟在我而言，你们都是我的未婚妻，不分高
低。」罗平伸出一只手托住罗思的后颈，对着她的嘴唇吻了下去，同时下身又再
挺动，继续之前未做完的运动。
「亲爱的……」罗思的声音从两人交缠的嘴角漏出，不过很快又被罗平堵住
了。
大约六百下之后，罗平在罗思的体内射出了第二次精液，虽然第二次的量应
当比第一次少一些，但罗平并不能準确计算这之间的差别，因此也无法计较。
「睡吧！」罗平躺在床上，两侧是罗思和罗洁二女，此时他们都已经清洗完
毕，打算休息了。
罗平看着罗思的身体渐渐放鬆，眼睛闭上，他知道那是特殊设定的程式在发
挥作用，让智能人进入类似熟睡的状态。
「明天大概会是新的一天……」罗平伸手抱住罗思，同时他感到另一只手带
着一具微凉的身体朝他靠了过来。
「你也一样，睡吧！」罗平用另一只手按在罗洁手上，就这样慢慢睡着了，
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
「完。」摄影将连接线拔掉，重新让画面回到了摄影棚之中。
「人究竟为什么要性爱呢？」方歌阙感叹的声音从画面左侧传出。
镜头向左平移，将画面交给主持人和嘉宾。
「在下记得以前曾经看过这样一份资料，上面说所有高等哺乳动物里，只有
人类是没有固定发情期的。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人类既可以随时随地发情，也可
以永远不发情。性爱之于人，并不像吃饭和睡眠那样紧密。虽然不可或缺，但是
也有个别情况并没有遵守这个规律。」
方歌阙面带好奇地看向齐四明，问道：「不谈别人，你觉得性爱是什么性质
的呢？」
齐四明顿了一下，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这才回答道：「在下的个人意见，
性爱是不需要的东西，或者说是将来会被淘汰的东西，就像猴子的尾巴。」
「那恐怕是因为你没有经历过吧？」听闻此言，方歌阙笑道。
「并不完全如此，事实上根本原因是由于在下自身的情感缺失，导致绝大多
数情况下只能够通过模拟来体验一些旁人描述的感觉，比如某人形容某女非常漂
亮，用了很多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类的词，但是在下无法理解她的美，感觉不
到这种冲击，因而无法对她产生诸如喜爱敬仰羡慕慾求之类的情绪。
性爱的强度实际取决于精神的部份远大于肉体，很多Ｈ漫和工口小说中经常
描写到女主角无法抵挡来自身体的快感，因而堕入淫道。事实上这种情况极难发
生，因为绝大多数时候，由快感积累而达到的高潮，都是由精神上的满足或者刺
激所达成的，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淫妻癖就是这样，还有恋物癖、暴露癖等
等。事实上，满足他们需求的并非全部都是来自于实现了脑内的某种设想，而是
来自于制定的条件被按规定完成时的那种愿望达成的满足感。」
说到这里，齐四明顿了一下，看向镜头。
「这世界上的任何伦理道德法律法规都无法限制人的思想，相反，几百年来
人们所追求的正是思想上的自由。但这并不是肆无忌惮发挥自己的想像为自己创
造无限领域的藉口。思想之所以自由，是因为它可以按照人的意愿前进后退，瞬
息万里。但是假如意志力不够强大，心猿意马不能随心所欲地定住，就会因此产
生无穷祸患。
事实上正是因为如此，古圣先贤才制定了许多规矩限定人的思想，目的实际
上是防止自制力不够的人误入歧途。禅宗的一些看似离经叛道的行为，比如烧佛
像取暖等等，其真实目的并不是让人藐视佛的存在，而是用于在最后关头点破那
一层关所用的，所以要破除规矩。既然知道了这些，那么性爱究竟是什么，那就
很好解释了。
该做的时候就做，不该做的时候就停。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时候不该做，该
做什么，不该做什么，那全都靠你自己去想，自知者明。知己之后才谈得上研究
知彼，不能明白自己的感情的人，是没有办法谈论别人的感情的。」
方歌阙状若沉思地听着齐四明的话，看见他停下来，连忙又做出一副恍然大
悟的表情。看到齐四明的目光朝他看来，连忙又道：「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太空泛
了啊，听起来不像科学而像哲学啊，这可不符合我们节目的定义啊！」
「是啊，在下最佩服的王阳明先生讲究知行合一，在下也不能光说空话，就
拿这个资料片中的人分析分析好了。
首先是格物，故事背景以及人物设定都暂且不说，我们来看看故事最后三人
的变化。
罗平作为主人公，唯一的男人，他的表现是一开始过得非常孤独，又由于片
中当时社会的风气影响，过份压制了内心的欲望和念头，因而表现得好像同週围
的智能人一样淡泊。然而事实上他并不是这样的人，他走在一条错误的路上，从
他的表现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内心中是希望生活在他所认知的人类社会里的，所
以才会促进智能人的人性化改变。
罗思和罗洁，出场时间并不多，当然这是因为消耗了很大一部份在故事背景
设定的叙述上的缘故。这两个女人一冷一热，从两个方向，以相同的手段激活了
罗平的慾望，或者说野心。
原本他作为唯一的原人，实际上是有能力强行修改智能人的行事準则的，就
算是製造一个罗氏王国这种事也应该是可以的。以前他没有，是因为他没有意识
到自己的能力能为自己带来这些好处，然而随着他从处男毕业，他的未来将会有
很大改变。也许是製造一个荒谬独裁的个人王国，也许是维持原样继续生活，这
些都将随着这个开关的开启而变得未知。
综上所述，这个资料片实际上可以看作是某个故事的楔子，它将在片子结尾
处所说的明天开始一个新的时代，由罗平本人选择控制的时代。」
方歌阙点了点头，但是目光中还是一片迷茫：「然后呢？这和你刚才说的话
有什么关係？」
「罗平的选择将决定这个城市，这个时代的变化，这是完全由他的想法所决
定的。这一点非常重要，他的慾望是受控制还是肆意释放，这是值得考量的。」
「那你认为呢？他会选择哪一边？」方歌阙问。
「在下无法回答，因为这个资料片里信息太少，无法判定。」齐四明说完，
见方歌阙好像陷入了某个思考之中，又拿过他面前的台本，开始翻看起来：「这
上面不是还有很多问题吗？你不继续问了吗？」
方歌阙一把将齐四明手中的台本抢了回来，又瞪了他一眼，这才道：「那你
也不要趁我不注意偷看我的东西啊！」
「不好意思，只是在下手上什么材料都没有，想要知道一下下面做什么，既
然你不愿意的话，下次我不会这么做了。」
看到齐四明这样郑重地道歉，方歌阙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拿起台本唸
了下去：「那么，下一个问题，请问你对智能人是怎么看的？」
「智能人必然诞生，这是肯定的，但是人类将何去何从，这很难说。至于资
料片中智能人的设定，其实存在着不少漏洞。
第一，智能人全身都是用仿真材料製成，没有消化系统，没有激素系统，没
有血液循环系统，没有呼吸系统，那么智能人的体内是什么构造？这一点让人非
常好奇。并且还有它的外部替换型能源装置，这些设计起来只怕十分困难。
第二，智能人的芯片中究竟装载着什么系统，是大容积的全模式选择读取系
统，还是具备学习功能的自我进化系统？这一点让人很好奇。特别是有关于性爱
开启特殊模块的部份，让人忍不住想要研究一下它的作用原理和内容。
第三，智能人为什么能进行性爱？智能人的身体没有任何人类的内脏器官，
为什么还专门做出这么一套形状如同生殖系统的器官？智能人能感受到疼痛，应
该也能感受到快感，但是快感和疼痛走的不是同一套神经系统，如何利用非生物
材料製作出这个效果，这一点也让人十分好奇。
最后一点，智能人的开发目的究竟是什么？这是所有问题中最重要的一个。
一个新观点，一个新发现，它的面世原因和最终成品总是有所不同的。铀裂变最
初被发现是打算把它当作一种新型能源的目的来开发的，但是事实上能源革命没
有实现，实现的是武器的革命，从热武器到核武器的极限突破。人类真正拥有了
毁灭一切的力量，而核电站还卡在可控核聚变那里。智能人的开发目的，这将决
定智能人在罗平手下会发挥多少能量，以及最终收尾时的结果。」
方歌阙还打算继续问下去，却看见摄影身旁的导演给他疯狂打手势，连忙换
了一副表情道：「那我们先进一段广告。」
「进个屁啊，哪还有那么多时间！每次你们都说得太多，问题最后也没问上
几个，这回非得把最后一个问题回答好了不可，要不然下一期的经费谁来出？」
「……让我们来看一下本期节目的最后一个问题。嗯，请问你认为利用智能
人实现无限后宫以及妄想世界的可能性存在吗？」问完这个问题，方歌阙也是抹
了一把汗。不知道是谁提了这么一个猥琐的问题，而且居然还和节目赞助有关，
不得不答。还好不是由自己来答，接下来就看齐四明的了。
「当然可以，罗平的选择之一就是这种路线，由于智能人的设定上的可操控
性，以及智能人的量产性和可修复性，无论对他们做任何事、做多少次、在什么
场景下做，都是可以办到的。甚至当真正的人工生化体完成之后，也许真的可以
让智能人怀上人类的孩子，到那时，所建立的可能不单单是后宫，而是由主宰者
居于顶点的集乱伦、乱交、牛头人于一体的超大家族社会体系。
并且由于智能人的属性及外表是可修改的，妄想世界也是可以达成的。二次
元中的各种人物设定，三次元中的明星或名人，全都可以複製出来，让你为所欲
为，满足你的一切需求。这些都是可以办到的。」
方歌阙看着齐四明表情不变地就着这个话题侃侃而谈，忍不住对他产生了些
许鄙夷之意，但这种想法刚一升起，就被齐四明接下来的话打散得无影无蹤了。
「但是这些都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资源。研製开发智能人所耗费的资金
资源时间都十分庞大，假如想要製造出一个让自己满意并且还包罗万象的世界，
毫无疑问是需要消耗相当程度的资源的。真的能站在世界顶点的人，且不说他们
在野心和能力之外还剩下多少欲望需要满足，就说以他们的地位，事实上现实中
也有不少原人愿意排队为他们卖身、卖肾、卖命、卖萌来换取利益，因此，这种
想法是属于理论上可行，但是实际上同现实具备巨大矛盾，因此可行性极低的这
样一种情况。对于普通人而言，没有逆天奇蹟，是绝无可能的。」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齐四明不是这种人！比起拍导演和赞助商的马屁，他恐
怕更喜欢用这种方式浇灭别人的幻想，以此来满足自己的恶趣味。
「说得挺好，可以收尾了。」导演拿着小喇叭道。
「诶？」方歌阙这一楞神，齐四明就抓住机会抢先把尾声的部份说了出来：
「感谢大家收看本期节目，让我们下期再见！」
「……这是我要说的啊！」
镜头已经转开，并且渐渐暗了下来，只留下最后一点声音。
「……嘉宾来来回回只有在下一个人，不如乾脆就弄成双主持人好了，这样
还可以把嘉宾的名额空出来。」
「……挺不错啊，下次就请个能拿来同人的作品里的人物好了。」
「……既然如此，乾脆就请桐人好了，因为是同人嘛！」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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